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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那種感覺有點似曾相識。

  絕不是其他同類的心靈。

  一種不能言傳,超越了語言的感覺。

  他可以將那感覺「翻譯」為人類的仇恨、憤慨、無奈,諸如此類,但總不大貼切,只是似是而非。

  忽然間他記起了那是藍菌的「心靈」,那天他的思感曾企圖和它們建立精神的連系,但再一接觸,它們便拒絕了他。

  為何現在它們又來找他呢?

  和「溶池」這異生物在火鳥星上的交往,使他知道宇宙內所有不同形式的生命,都應建基的互助互愛上。

  「溶池」是旅遊於星際的奇異神物,當他祖先的飛船失事撞往火鳥星時,「她」拯救了他們的飛船,又留在那裡陪伴他們,鼓勵他們,使他們有喘息保命的避難所,最後培養出他來。

  現在他眼看藍菌的家鄉受到自己同類無知和殘酷的破壞,打擾了它們的安寧,危害到它們的存在,他深感痛心疾首!

  我可以怎樣幫助你們呢?

  這些思想閃電般由他的心靈流溢出來,送往藍菌的心靈去。

  讓它們感受到他的誠意。

  藍菌在反應著,深思著。

  不一刻,他與藍菌的心靈結合在一起。

  方舟感到自己成為了藍菌,而藍菌則成為了他,互相在學習對方的一切。

  他們的身體就是整個二號行星,感受到其上的一草一木,構成星球的每粒塵屑。

  那是非常滿足、豐饒和動人的感覺,以億億計的生命緊密聯結在一起,無分彼此。

  整個星球活了過來,生物與死物水乳交融的合成一體。

  天使和惡魔兩顆太陽的直射光,月兒們的反照,日和夜同時被感受著。

  方舟湧起難以言喻的狂喜,把自己完全開放,讓藍菌學習自己的一切,就像溶池苦心栽培自己那樣。

  他在引導著它們,使它們能從自己的神經系統的運作上尋出路向,在進化的過程上邁進一大步。

  而他亦從它們「身上」,學曉另一種生命的方式。

  太陽能由整個星球隊傳入他體內,流出去,送入藍菌的微體裡,再湧回他體內。

  能量不斷流轉著。

  只是片段光景,他便儲足了能量,甚至比離開火鳥星時更優勝。

  他感到藍菌歡欣鼓舞,生機勃發,充滿了對生命的陽光的熱戀,對他的愛。

  意滿神足時,他們的接觸在難離難舍的情況下終結。

  雙方都需要一段時間去消化和鞏固這次珍貴的經驗。

  就像火鳥星人經歷的無數世代,才由他們的倖存者方舟,發覺了溶池是有生命的異物那樣。

  然後方舟醒了過來。

  ***

  變成了兩個普通男子的姬慧芙和姍娜麗娃,在一個酒吧的幽靜角落裡,享受著違禁的幻酒。

  姬慧芙笑道:「千萬不要告訴人,我們在罪惡樂園做過什麼事,讓人說我知法犯法。」

  姍娜麗娃想到很快可以見到方舟,心情輕鬆起來,不過仍有點擔心地道:「方舟會不會看不到我們的便宜廣告呢?」

  姬慧芙橫她一眼道:「這叫關心則亂,患得患失。巴斯基那無孔不入的宣傳網,方舟除非睡著了,怎會看不到呢?」

  姍娜麗娃一想也是,道:「巴斯基現在必定暴跳如雷,他會怎樣對付我們呢?」

  姬慧芙歎了一口氣道:「本來我也不想把猜測說出來,若我是巴斯基,首先便是以飛船把整個星球封鎖起來,使我們再不能像先前般說來便來,要去就去,而且他們既知道我們是兩個人,自然有適當的佈置,使我們欲逃無路。」

  姍娜麗娃色變道:「那豈非找不到方舟也離不開這裡?」

  姬慧芙冷哼道:「我才不想只帶著方舟離去那麼易與,橫豎來了這裡,定要設法打聽出人性實驗室的地點,然後找人扮黑獄人把它炸個片瓦不留,才泄得我那口惡氣。」

  看著她那凶霸霸的樣子,姍娜麗娃才記起她是操控聯邦的最高領袖,惟有無奈地點頭。兩人默靜下來,同時想著方舟。

  姍娜麗娃先打破了沉默道:「我們是否就這樣坐著等方舟來找我們呢?」

  姬慧芙道:「我很期望能這樣做,但巴斯基絕不會有那種耐性,還記得那個把我們在半途截著的改造人嗎?」

  姍娜麗娃點頭道:「你說的是那白魁上校,有什麼問題呢?噢!我明白了!」

  姬慧芙嗔責道:「你想方舟定是想得瘋了,除了他外便不肯再動腦筋,我看他並非認出我們是隨意戰士,那應是事後的事,他當時只是憑精神力量發覺我們有著比常人優勝的特質。」

  姍娜麗娃道:「那即是說若他把我們的精神特徵告訴其他改造人,他們可輕易把我們找出來。」

  姬慧芙歎道:「就是這樣,我們又殺人又破壞,與瘋子無異的巴斯基怎下得這口氣。當他封鎖了天空後,便會率領所有改造人來搜尋我們,就算躲進地底也會給他們挖出來。」

  姍娜麗娃聽得頭皮發麻!一個林馬已這麼厲害,巴斯基這被奉為最具威力的改造人豈非真的天下無敵?何況還有其他不明人數的改造人,她們哪還有幸勝或倖存的機會。

  姬慧芙道:「現在我只希望方舟能早一步先找到我們,否則只好設法逃生了。」

  姍娜麗娃心中叫道:「方舟!你究竟在哪裡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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