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黃易 > 天地明環5 | 上頁 下頁 |
八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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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卷 第九章 走舸血戰 龍鷹終於明白,為何白牙採取這樣淩空下擊的戰術,也明白了白牙為何肯為田上淵賣命。 他懂得「血手」。 白牙的前身為凶名四播的盜船首領練元,肆虐大河和北方水域,作風與現在的他如出一轍,手下從不留活口。因屢劫獨孤善明的商船,被獨孤善明連結黃河幫大龍頭之弟陶過,與竹花幫的水道第一高手向任天,聯手佈局追殺,白牙船毀人亡,追隨他多年、狼狽為奸的一眾河盜,全體命喪大河,白牙僅以身免。 可想像獨孤善明等對白牙展開「上窮碧落下黃泉」的搜捕,在那樣的情況下,白牙逃亡往西域。 此時遇上正準備到中土大展拳腳的田上淵,兩人是舊識也好,新相識也好,田上淵看中白牙之所長,正是他久旱裡的甘露,無可替代,遂以白牙難作拒絕的優厚條件,邀白牙加盟他未來的北幫,令野性不馴、窮凶極惡的白牙甘心為其所用。 條件之一當然是助白牙報仇雪恥,對付與他結下切齒深仇的獨孤善明及黃河、竹花兩幫,致有後來的「獨孤慘案」,陶過則遇刺身亡,黃河幫被打個七零八落。 在收服白牙般大邪人的過程裡,田上淵肯定和白牙交過手,並不得不祭出壓箱底的「血手」,方能壓得白牙帖服。 不過,要令白牙為田上淵效命,尚須別的誘因,就是目下龍鷹直接感受到的「血手功」,由田上淵親傳予白牙,後者等於拜了田上淵為師。 「血手」就像「不死印法」,非是易學易曉,像「多情公子」侯希白,聰明絕頂,但在「不死印法」上始終一事無成,鳥妖也肯定熟知「血手」的秘訣,可是符太與他交手,找不到半分「血手」的影子。 從上方壓頂而來的「血手」氣勁下,龍鷹周遭的空氣似給凝固了,換過是別的高手,強橫如陶過,也因驟然遇上,無從應付下飮恨當場。當然,世上沒有一種武功,可將空氣凝固,令人動彈不得,頂多是壓力狂增下,移動困難。一般的先天氣勁,亦可炮製出類近的效果,可是,「血手」卻在兩方面,超出了先天氣功的範疇,令其成為獨一無二的絕藝。 首先,「血手」可創出形形色色的氣勁,等同無影無形,卻與利器在實質上沒有分別的神兵。如此刻般,白牙的掌勁,似從上壓下來的千斤重擔,當你用盡全力頂著時,怎騰得出手來應付其他攻擊? 其次,是「血手」束縛對手先天真氣的奇異功能,受攻者被「血手」氣勁侵入經脈,生出封鎖和堵截的作用,使受侵者武功大打折扣,用不上全力。尤可怕者,是「血手」氣勁變化萬千,例如可隨時改撞擊力為拉扯力,想想當日符太將振翼上飛的鷹兒從半空強扯落地,可知「血手」有多可怕。 配以「血手」以血氣為收發的管道,迅疾威猛,發如狂風雷暴,即使武功不在其下,忽然遇上,勢舉步維艱、進退失據。高手相爭,豈容被逼落絕對的被動,想到應付之法前,早一命嗚呼。 在戰術上,白牙淩空而來,驟施「血手」,實無懈可擊,對上的是公孫逸長等人,至乎向任天,均萬無一失,是眼前甲板上的亂況下,制敵克敵的厲害手段&可是,對象為龍鷹,則另一回事。 龍鷹敢包保田上淵沒將兩次與自己交手的情況,詳告白牙,因並不光采。或有提及,不是含混帶過,亦必語焉不詳。難道告訴白牙,他田上淵的「血手」,對上「範輕舟」,沒一趟不吃磨? 龍鷹也非真的有破「血手」的本領,在西京和三門峽,兩次交手,憑的均為魔種的靈覺天機,三門峽更加上無瑕的因素,令田上淵飲恨而去,沒一次是在公平對等的形勢下。龍鷹贏在戰術上。 何況白牙的「血手」,及不上田上淵的爐火純青,收發由心。該是田上淵秉持大明尊教的師徒傳統,在關鍵處有保留,好教「徒兒」不聽話時,輕易收拾。 亦及不上「血手」加「橫念」的符小子,少了那種天馬行空、揮灑自如的意味。白牙的「血手」比之他們,就是「工匠」和「大師」的距離,只能照本宣科,還雜以本身原來偏陽偏烈的先天氣勁,致走了樣子。以之對付一般高手,綽有餘裕,用來對付魔門邪帝,是不自量力。最大的失著,是無法緊縛龍鷹不屬任何先天真氣範疇內的魔種能量。 一刀一矛,自船首的方向溯空而至,刀砍往他面門,長矛的角度更刁鑽,毒蛇般從下方挑往他胯下去。 攻擊者正是敵方在船首的五個高手其中兩人,另三人只慢一線,避得開刀和矛,此三人的攻擊將接踵而來,不容他有喘息的機會。 左、右和後方盡為刀光劍影,但均未能直接威脅龍鷹,較具威脅的,是舞得像風輪般的兩把大斧,撲背而至,此人功力肯定不在船首的五大敵方高手之下。 龍鷹若如被困在由敵人的兵器築成的囚籠內,想活命惟有破籠,任他三頭六臂,仍不可能同時擋著四方八面攻來的兇器。 假設龍鷹現時立處為陸上實地,以他「魔門邪帝」之能,怕亦要死第三次,且肯定遭分屍,能否復活,為未知之數,當然不敢去試。 可是,在顛簸的船上,船尾沉至極限,物極必反,河水的浮力會將船尾舉起,船首從上翹變為前傾,將令敵人的圍攻之勢出現急遽和意想不到的變化,誰能準確掌握,可占盡「地利」。 更何況,龍鷹尚有敵方沒人想及的厲害後著。 龍鷹雙手移到雷霆擊中央的位置,倏地陀螺般旋動起來,旋往船尾的方向,生出的反勁,如尖錐鑿進白牙壓頂而來、質如大石的「血手」氣勁,「血勁」立告四分五裂。 白牙正全力下擊,忽感兩手空空的,毫無借力之處,雖千萬個不情願,仍難違反天地物性,從丈半高處急墜而下。 走硐船的甲板此時船尾翹升,船首下傾,斜坡倒轉過來,令攻來的一刀一矛,莫不慢上一線,前方敵人攻來的速度,受驟變影響,出現了不該有的誤差,差一點兒才可威脅龍鷹時,白牙從上方掉下來,變成敵人的障礙物、龍鷹的護符。 就趁暫時消除了來自船首一方,最具威脅性攻擊的剎那,龍鷹如龍歸海,雷霆擊左右開弓,以能達至的最高速度,先擋開砍背而來的兩把利斧,似忽然長出千百條臂膀般,旋過處,敵人東歪西倒。即使沒被龍鷹擊中,只是給擋格或撞飛兵器者,武功高的仍要手臂酸麻,較次者虎口破裂,拿不住兵器。 白牙反應迅捷,暴喝如雷,領著五大高手和一眾手下,潮水般從船首的斜坡底擁上來。 四道人影自天而降,落在船首。 由此可知剛才與敵人的短兵相接,如何狂猛迅急。 「嘻!嘻!嘻!」 龍鷹旋速加遽,目標卻是剛才從後攻來的雙斧手,此人武功高強,是他早前唯一的後顧之憂,其功力斧法,頂多遜虎義一籌半籌,對龍鷹的威脅力尤在從船首殺上來的五個高手之上,成為龍鷹除之而後快的首選。 在敵人重圍內,要殺如此強橫的敵人,不付出點代價,將無法辦得到。 「嘻!」 雷霆擊九孔雷球的一端猛撞在一面盾牌上,轟得持盾者噴血拋飛,猛撞在後面的戰友處,五人立變滾甲板的葫蘆,其中一人更撞破船舷邊的擋箭牆,掉往河水裡去。 此撞貫滿魔氣、道勁,豈是一般好手抵受得住。 龍鷹停止旋動,以鬼魅般的身法左閃右晃,避過左右攻來的四槍、三矛、兩刀,躲不過便憑護體真氣和肌肉的運動,令對方沒法刺個正著,傷及筋骨,雷霆擊化作狂風暴雨,將人數達十五個,包括雙斧手在內的一眾敵人,殺得節節敗退往船尾的一方。 由龍鷹接著雷霆擊,降落甲板大開殺戒,至此一刻,不過幾下呼息的工夫,敵方的兩艘友艦,到此時方清楚發生何事,操船靠近,準備過船來援。 踏足敵境的公孫逸長、胡安、度正寒和淩丹,任他們如何機靈敏銳,仍須一陣子工夫,方弄得清楚船上暗黑裡的亂況,分辨敵我之勢。 掌握後豈敢怠慢,更清楚眼前能立足船首,是賴龍鷹一手為他們營造出來,對龍鷹還不奉若神明,緊記龍鷹必須陣而後戰的叮囑,四人吆喝一聲,從抵達最大傾斜度的坡底,朝上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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