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黃易 > 天地明環5 | 上頁 下頁 |
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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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卷 第十八章 最後攤牌 無瑕不假修飾任由內心的情緒發酵,讓龍鷹欣賞她展示出來,無從分辨真偽的嬌媚美態,紅霞從耳根擴展,玉頰現出淺淺的小梨渦,語帶嗔怪的道:「知你去打仗哩!可是,到幽州卻不依諾見奇湛一面,我們該否懷疑範當家合作的誠意?」她說的,表面似是「公事」,可是由她香唇吐出來,總蘊含著超乎所言之外的某種東西,底下匿藏著詭秘,甜蜜,危險,不安的特質,令龍鷹沒法輕易找到搪塞之詞,異常之極,但對她來說,又那麼自然而然。 或許是因她說這番話時的神態,令龍鷹感到自己的「不忠」,將對她造成傷害。我的娘!如此完美無瑕的「媚術」,教人如何抵擋? 龍鷹本早想好說詞,就是這天到幽州,明早天未亮便到朔方去,處此刻不容緩的形勢下,根本擠不出時間見高奇湛。 現在則只有將大堆說話,硬咽回去。 苦笑道:「黃河幫早完蛋了,現時乃借屍還魂。對吧!」 無瑕不悅道:「那你最初便不該答應小可汗。」 龍鷹深深領受絕色美女傾國傾城的威力,為博美人一粲,連國都可掉了。 灑然聳肩道:「一句話,就是那時小弟所知有限。我『玩命郎』範輕舟正是這麼一副脾性,千萬勿騙我。」 無瑕別頭朝他瞧來,唇角含春的盯他,以永看不厭,看不夠,每多看一眼,便有令他驚喜的新發現般的動人神態,輕輕道:「范爺似喜歡『玩命郎』這老掉了牙的外號?」 龍鷹的「滿肚怨氣」被她化解至不餘半滴,搖頭失笑,道:「老掉了牙?綽號也難逃此況?聞之未聞呵!」 又思索道:「話說回來,這個外號對我有利無害,可使想和小弟作對者,不得不三思,看有否和小弟玩命的決心,知難而退。」 無瑕柔情似水的道:「我們在哪方面傷范爺脆弱的心呢?」 龍鷹道:「罄竹難書,多不勝數,大姐須小子逐件祭出來和你們算帳?」 無瑕沒好氣地道:「人家不是來聽你發牢騷的。」 龍鷹涎著臉湊過去,大嘴離她清秀的花容不到三寸,移前少許,可吻她香唇。與堪稱天下第一「媚女」,內裡流著秘族「種女」血液的嬌嬈熱吻,可以是怎樣的一番滋味? 她豐潤的紅唇誘人至極,亦危險至極。 無瑕會拒絕嗎? 倏地無瑕一雙秀眸有點無力保持睜開似的,卻勉力掙扎著不讓眼睛閉上,霞現玉頰,不勝嬌羞的垂下螓首。 足音傳來。 龍鷹驚醒過來,連忙坐好。 熱情的店夥送來精緻的糕點後,無瑕回復常態,還擺出故意冷淡的姿態,若龍鷹不識相,肯定碰壁。 龍鷹則暗呼僥倖。 剛才無瑕現出動情之狀的一刻,他迷失了,忘掉一切。理智如海浪崩堤的被淹蓋,魔性高漲,失控一如和仙子親熱時的情況。 如果無瑕的情動乃施展媚術,他肯定心神失守,為她所乘。不過,他恐怕永遠弄不清楚她是真情,還是假意,抑或雖情真意切,但仍是媚術的手段,當媚術晉臻至境,情和術渾然無間,再無真假之別,進一步印證他先前的想法是正確的。 他面對的是榻上榻下最精擅迷惑男人的尤物,高度危險。 對龍鷹來說,自問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是無法知己知彼,摸不清楚,因而沒法推想接踵而來的後果,是否自己承受得起。 他並非第一天接觸無瑕,深悉她的「玉女心功」天性克制自己的魔種,證諸剛才的情況,擔憂絕非杞人憂天。 無瑕事後的情態恰到好處,一副拒龍鷹於千里之外的態度,適顯示出她剛才情不自禁,發自真心,因而春心蕩漾,欲迎還拒,矜持起來。 氣氛異樣。 無瑕纖長的玉掌從羅袖探出來,提起酒瓶,為他斟酒,斟滿一杯後,再為自己的杯子注入米香四溢的美酒。 看著她修美的玉手,在月色下閃閃生輝,龍鷹不由想起她冰雪般白皙的粉背,水霧氤氳裡的撩人體態,心忖早前的情景,肯定像她的香背般,將盤據著他的心神,永忘不掉,永不淡褪。 無瑕笑意盈盈的雙手舉起杯子,道:「范爺第一次打仗,旗開得勝,乃天大佳兆,無瑕敬范爺一杯。」 龍鷹捧杯回應,與她的杯子輕碰一下,將香醇的小曲酒,一飮而盡。 龍鷹有著不知說甚麼好的感覺,知自己亂了方寸。 無瑕輕柔的問道:「敢問范爺,小可汗和你的協議,仍然有效嗎?」 就算龍鷹千般不願,亦沒法在這個情況說出絕情話,何況尚未到與台勒虛雲決裂的時刻,故作驚訝地道:「瑕大姐何有此問?到今天,我們仍是並肩作戰的夥伴,只因事情有輕重緩急之分,令我和高兄錯失碰頭的機緣吧。」 無瑕白他一眼道:「又是你自己說的,邀人家在這裡伴你至中秋,一副樂不思蜀的樣子,將田上淵置諸腦後。」 龍鷹的腦筋回復靈活,顯示魔種對「媚術」非是沒反擊反制之力,微笑道:「這不是樂不思蜀,而是『不愛江山愛美人』,何況我們身在蜀境,不思可得。哈!古怪!為何這杯酒,比前一杯更甜蜜?」 龍鷹說的,是經過計算。 他請無瑕留下來陪他,純為戲言,因明知她不肯,目的在乎顯示他的「範輕舟」真金不怕洪爐火,貨真價實,經得起考驗。如是假的,不用幾個月,幾天已被無瑕拆穿,出一趟街立告原形畢露。 「龍鷹」對「範輕舟」的評論,於無瑕有一定的影響力,指他事實上「胸無大志」,隨命運的轉折「做一天和尚,撞一天的鐘」,貫徹始終是「愛玩命,尋刺激」的精神,他現在正是以「範輕舟」的方式,令無瑕認為「範輕舟」果如鷹爺形容的那麼一個人。 忽然打仗,忽然戀棧美色。 無瑕正是大江聯對付「範輕舟」最厲害的尖兵,牽涉到男女間的微妙和自古以來沒人可掌握的人性和感情,手段又是無所不用其極,等同玩火,焚身還是焚情,誰都說不準。內中還有魔種與媚術的對決,龍鷹雖為當事者,又擁對全域鳥瞰的視野,仍感暈頭轉向,無瑕可以比他好多少? 無瑕嗔道:「范爺正經一點好嗎?」 龍鷹賠笑道:「大姐息怒!」 又歎道:「你們究竟在幹甚麼呵!是否要將河間王捧上皇帝小兒的龍座?」這句話不能不問,如此方切合他合作夥伴的身份,而不能為了對付田上淵這個一時權宜之計,致後患無窮。范輕舟既須為江舟隆著想,也須對竹花幫負起道義上的責任,如此方符合他狠挫符君侯往北擴展的手段。 在打後的一段長時間,他必須頂著「範輕舟」的身份,縱橫捭闔,為自己定位,此其時也。 無瑕若無其事的道:「是又如何?」 龍鷹猛然醒悟,今次無瑕來找自己,是代表台勒虛雲一方,找自己攤牌。離西京後的「範輕舟」,自作主張,令台勒虛雲敲響警鑼,必須弄清楚他的意向,方能決定下一步怎麼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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