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黃易 > 日月當空5 | 上頁 下頁
一〇八


  龍鷹訝道:「你不怕夫羅什被我公然羞辱後,回去向小可汗哭訴,會為你帶來後果嗎?」

  複真冷哼道:「他怎敢讓小可汗知道?我們這裡是嚴禁私鬥的,我們有寬公護著,更不會怕他。」

  龍鷹豎起拇指,贊道:「好漢子!」

  羌赤哂道:「好漢子是范爺才對。不過夫羅什確是欺人太甚,他雖在壇數上高過我們,可是幫規早有明令,入城玩樂人人平等,只要付得起錢,便可到風月樓去享受,哪輪得到他干涉。」

  複真道:「這代表翠翠的心是向著我的。」

  龍鷹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讓我看有沒有辦法幫你的忙?」

  羌赤代答道:「翠翠是風月樓著名的美女,性格溫婉,能歌善舞,確令人喜愛,拜倒於她裙下者大不乏人。複真這小子一年前到風月樓去,一見她立即著迷,弄得神魂顛倒,每個月辛辛苦苦賺回來的錢,盡往風月樓擲,弄得自己一貧如洗,差點連兵器都拿去進貢給押店的朝奉。今次我們招呼范爺,開支可向寬公報銷,所以這小子今晚才力主到風月樓去。」

  龍鷹大奇道:「這裡的青樓,不是有錢便可以一親香澤嗎?」

  羌赤解釋道:「這裡的青樓分兩種,一種是賣藝不賣身,一種是肯付錢便可要姑娘陪夜。在南城,屬前一種的只有三間,風月樓是其中之一。」

  龍鷹嚷道:「真的想不到。」

  羌赤道:「據說這是湘夫人想出來的主意,最妙的是不賣身卻可讓你為她贖身,只要姑娘她肯點頭。不過說也奇怪,這小子告訴我時我也不相信,直到給這小子硬扯到風月樓去,看到他和翠翠相處的情景,也感到翠翠對他是另眼相看。」

  龍鷹道:「翠翠肯任他親熱嗎?」

  羌赤道:「恰好相反,這小子見到翠翠,立即變得目不斜視,規行矩步,連她的手都不敢碰。反是翠翠不時主動親近他,對他非常依戀。」

  龍鷹心中明白,翠翠愛上複真的原因,是因感覺到複真對她的真誠,更希望可以覓得好歸宿,脫離火坑。不用調查也知她們是被買回來的女子,失去了自主和自由。心中也不由佩服小可汗保持手下士氣的手段,這裡再不是一個幫會的秘密巢穴,而是夢想裡的王國。

  複真道:「前晚我去找翠翠,她推掉其他客人,只陪我一個,而夫羅什正是被她拒之於門外者之一,聽說他當時大發脾氣,只是無可奈何吧!」

  龍鷹大奇道:「風月樓的老闆不怕開罪他嗎?」

  複真道:「風月樓的老闆花俏娘本來是湘夫人的婢子,被湘夫人一手提拔,且是六鎮之一容破的秘密情婦,後臺硬得不能再硬,怎會放他在眼內?哼!一切依規矩辦事。」

  龍鷹問道:「贖身需多少錢?」

  複真道:「花俏娘已正式給我開價,是二十兩黃金。唉!我不吃不用兩年,方有可能儲這麼多錢。」  龍鷹道:「我給你可以嗎?」

  羌赤道:「對於饋贈或借貸,我們有非常嚴格的規條,逾越者輕則鞭笞,重則斬首,所以沒有人敢犯禁。不是不可以,但必須先得到刑事鎮批准。」

  龍鷹頭痛道:「那豈非沒有辦法嗎?」

  複真道:「我們是賞罰分明,每升一壇,不但餉銀大增,其他福利亦有增加。除每月的糧餉外,還有其他賺錢的方法,例如參加壇外的特別行動,不論成敗都有賞賜,成功當然酬勞優厚,失敗的也聊勝於無。表現突出者,亦有賞賜,像那小子所說般,如果羌赤越級挑戰勝利,過一壇,可得黃金二兩,越兩壇是四兩,但越三壇卻是八兩,以倍數增加。」

  龍鷹問道:「那小子是多少壇?」

  羌赤道:「夫羅什是兵事鎮鎮主之下三大堂口之一水師堂的堂主,身居六壇,比我們的職位高多了,複真雖然日夜苦練,但想在短時間內贏他,是沒有可能的。你可以進步,別人也會進步。」

  龍鷹道:「花俏娘開出的贖身盤口,可維持多久?」

  三人到達了抵飛霞下閣前的最後一道橋,接著就是往上的斜坡路,他們停下來,繼續商議為翠翠贖身的大計。

  複真道:「這年來我參加過兩次特別行動,賺得三兩黃金,加上老爹留給我的兩個金錠,交給花俏娘作贖身的訂金,只要我能在過年前,交齊其他十五兩金,可大鑼大鼓的娶翠翠回家。唉!」

  龍鷹道:「那豈非是翠翠同意你為她贖身嗎?」

  複真兩眼紅起來,頹然道:「她對我有很大的期望,怎知我這麼不爭氣!」

  龍鷹道:「夫羅什有沒有壇數比他低一點的狐群狗黨?」

  羌赤答道:「這樣的人,至少有五至六個,我們曉得范爺在動什麼念頭,複真也有這個想法,但最怕是夫羅什公報私仇,私下訓練二壇級的心腹來挑戰複真,如被連敗三次,複真便要降壇,我也怕不能免禍。」

  龍鷹心忖這招真絕,令人人勤修武技,否則哪來顏面做人?道:「既然私下訓練沒有違法,便由小弟來訓練兩位大哥,不是我誇口,保證萬無一失。」

  兩人連忙謙讓不敢當「大哥」之稱,龍鷹也糊塗起來,自己到這裡來,是要覆滅大江聯,竟會變成訓練敵人。

  複真頓然變成另一個人,雙目射出堅決神色,鬥志旺盛。

  龍鷹道:「明晚我們到風月樓去,再好好商量大計。」

  羌赤道:「我們何時開始受訓?」

  龍鷹道:「此事必須秘密進行,一有機會便練習。現在我先將一股真氣注進兩位經脈內,這個練習是要學懂『以意馭氣』的法門,先是順氣而行,三十六周天后,要令此氣由順轉逆,至於如何辦到,須由你們自己去摸索,當真氣完全被氣脈吸收,算是過了第一關。」

  複真咋舌道:「如此練功的方式,聽都未聽過!」

  羌赤道:「此事可否告訴寬公呢?」

  龍鷹道:「當然可以,還要主動告訴他,讓他親手檢查你們體內之氣,如此方可得到他在背後支持。好哩!我要為你們注入真氣了。」

  龍鷹一覺醒來,天已大白。

  一時間,他還以為仍身在神都,到嗅到從洞庭湖吹來帶點濕潤的湖風,方記起寄身于大江聯的總壇內。

  今天面對的,是怎麼樣的人生呢?正因有種種不同的可能性,也代表著不同的人生。最惡劣的一種,就是被識破是龍鷹,那今晚不單沒法到風月樓去,還要殺出重圍。

  康康來了,伺候他起床梳洗。

  龍鷹道:「今晚我或許很晚才回來。」

  康康幽幽道:「范爺這麼快便對我們兩姐妹的身體失去興趣嗎?昨夜亦沒有和我們睡。」

  龍鷹暗忖塞外女郎確是坦白直接,不兜圈子,伸手摸了她幾把,又親又哄,哄得康康熱烈反應時,神色帶點慌張的惠子進來道:「湘夫人來了,在外堂等候范爺。」

  龍鷹心中打了個突兀,暗呼不妙,本約好由羌赤和複真來接他,現在改由湘夫人,該是兩人被截著,可見情況已朝最惡劣的方向發展。

  此時的他只有一個念頭。

  溜?還是不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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