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黃易 > 日月當空5 | 上頁 下頁
一〇四


  羌赤道:「玩玩無妨。花簡甯兒美則美矣,卻是小可汗的人,范爺須防她一手。」

  他的話,再次撩起龍鷹對小可汗和寬玉關係的好奇心,在另一道橋上止步,道:「小可汗和寬公是對立的嗎?」

  複真挨在對面的橋欄處,道:「這是天性相克的問題。哈!」羌赤立在龍鷹旁,皺眉道:「有什麼好笑的?」

  複真得意洋洋的道:「我在贊自己形容得精采。」轉向龍鷹解釋道:「我現在說的,是這裡人所共知的事,小可汗並非大汗的親兒,而是義子,且小可汗只是半個狼族。大汗雖然看重他,信任他,亦知只有他方有才略為我族執行征服中土的大計,可是人心難測,不得不派寬公來監督他,這不是天性相克是什麼?」

  羌赤道:「花簡甯兒原是外事鎮的香主,屬於寬公的派系,可是這騷貨竟被小可汗在床上馴服了,變成小可汗的人。在招攬范爺的事上,她一直持反對的態度,到今天仍不住奉小可汗之命來找范爺的碴子,令寬公很不高興。」

  複真道:「范爺的問題出在太過有本事,在箭術上更很似我們另一個敵人,所以安排范爺回壇的事,被小可汗接收過去,寬公也無可奈何。」

  龍鷹心叫僥倖,暗罵自己幼稚。

  當年花簡甯兒正是代表小可汗去遊說格方倫,只是後者傾向寬玉,故不為所動。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轉去策動姦夫池上樓來害他,虧自己還以為她是對亡夫有點情義。自己更是思慮不周,沒想過小可汗從箭術上懷疑范輕舟和龍鷹是同一個人,花簡甯兒忽然去見劉南光扮的範輕舟,還要登堂入室,正是要驗明正身,豈知竟給自己誤打誤撞碰個正著,還失身於自己,亂了方寸。

  回想起來,一些從花簡甯兒口中說出來的話,例如寬玉因何較容易接受他,確不似出自花簡甯兒的腦袋,而是小可汗曾向花簡甯兒說過的話,她只是不自覺的轉述。她論及範輕舟前後判若兩人時,搬出寬玉對人性的分析,該是寬玉欲說服小可汗的論據,而非寬玉直接向她說,因級數差太遠了。

  花簡甯兒更曾說過,他對因何肯應召回壇的解釋,寬玉該肯接受,言下之意,是仍未足以令小可汗買帳。

  唉!他最害怕發生的事,大有機會在一、兩天內發生,情況之惡劣,以他的樂觀,亦不敢去想像。

  該否立即開溜?至少他可掌握總壇的確切位置。雖然知道等於不知道,要封鎖洞庭湖已是癡人說夢,更遑論攻打這個固若金湯,有天險可恃的地方。

  便如突厥人曉得,要征服中土,只有透過滲透和顛覆的招數,現在他要收拾大江聯,亦只有從內部破壞搗亂的策略。

  此刻離開,與徹底失敗沒有太大的分別。

  這些念頭,閃電般掠過他腦際,問道:「究竟似我們哪一個敵人呢?」

  複真道:「還不是那天殺的龍鷹,忽然間鑽了這麼一個人出來,鬧得高奇湛灰頭土臉,處處失利,再不敢像以前般盛氣淩人。」

  龍鷹訝道:「誰是高奇湛?」

  羌赤道:「高奇湛是二統帥,權位僅次於寬公,由小可汗一手提拔,以制衡寬公,專責操練兵員和進行突擊任務。」

  複真道:「范爺須小心家中那兩個漂亮丫頭,她們是由湘夫人一手訓練出來的。寬公本要親自挑選伺候你的人,卻被小可汗一口拒絕。」

  龍鷹道:「這個我明白。複真兄剛才說過,湘夫人不害我已算我走運,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複真道:「是羌赤說的。我是三壇,他比我高一壇,知道的事比我多。」

  羌赤為人較謹慎,道:「今晚說的話,范爺聽過便算,最好當作從未聽過。」

  龍鷹拍胸保證道:「我們這些吃江湖飯長大的,當然曉得輕重。」

  羌赤道:「真正的情況,我並不清楚,只知有項天大重要的任務,需找人去執行。人選有三個,范爺是其中之一,主持此次行動者,正是湘夫人,她等閒不會出手,要勞煩她的事,肯定非同小可。」

  龍鷹抓頭道:「既然有其他人,我索性將任務讓出來算了。」

  羌赤道:「怎會是這般簡單?其他兩個入選者來自其他派系和堂口,誰能完成任務,其代表的派系登時勢力劇增,至於因何如此,寬公沒說清楚。所以寬公今次是對范爺寄以厚望,不過他也說過,三個人中,成功機會最少的正是范爺。又說可能尚未出師,已給湘夫人故意弄垮,因為小可汗最不希望見到的,是寬公的勢力因此事坐大。」

  龍鷹暗自捧頭叫痛,簡簡單單一件事,來到明爭暗鬥的總壇,變得無比複雜。

  依此看,今次收到飛馬帖受邀的俊彥裡,除自己外,還有兩個是大江聯一手栽培出來,成功融入中土武林的超卓人物。此兩人該在他之前到總壇來,接受湘夫人的訓練。湘夫人對他們當然盡心盡力的培育,對自己則第一天便施展媚術,壞他的功法。

  想到這裡,不由心中有氣,很想反過來作弄她。旋又想起危機仍在前路候駕,禁不往頹然歎息。

  複真道:「今晚再不要想令人煩惱的事,漢人不是有句話,說什麼『今天有酒今天醉』嗎?時間差不多了,風月樓剛好開門,它欠了我們怎行?」

  三人談談笑笑,繼續入城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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