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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第十五卷 第十四章 媚術高手

  龍鷹度過了生命裡奇異動人的晚夜。

  在船艙內半封閉的小天地裡,愛欲橫流,男歡女愛的熾熱情火熊熊烈燒,忘掉一切,顛倒迷失。

  可是同時他超然於肉欲的層次之外,以晶瑩剔透的靈覺,默默留神於風帆外的世界。

  艙內外的不同天地,既渾融又分離,在沒有選擇的特殊形勢下,他將分心二用的本領,推上從未有過的境界。

  在似是豐足圓滿的心態裡,他首次對假冒範輕舟生出悔意,意識到不論他如何硬起心腸,仍會不自禁對身邊的人事生出憐憫和感情,便像正婉轉承歡的三個美女。這並非對與錯、善或惡的問題,只因各為其主。罪魁禍首是高高在上策動戰爭和侵略的人。這個想法令他感到痛苦,可是現在已沒法走回頭路,只能堅持下去。

  當年想出藉另一個身分混進大江聯去時,哪想過會陷身於左右為難的處境,但他已永遠沒法回到過去,改變這個令他付出慘痛代價的決定。

  風帆在茫茫黑夜裡不住朝洞庭湖深進,操舟的大漢似正處於緊張的狀態,人人噤口不言,專心操舟。

  船體忽然顛簸起伏,遇上風浪,龍鷹的心神從動人的女體抽離,感到湖面漸漸狹窄,進入兩座對峙的島嶼之間,隨著山勢左彎右轉。

  一炷香的工夫後,沙船離開了峽道,湖面本該轉為平緩,情況卻恰好相反,沙船來到了充滿暗湧激流的湖區,不時有急浪前呼後擁的猛然撞上船身,濺起飛珠碎玉般的水花。

  操舟的大漢更謹慎了,持著長竿,撐往高高低低,從水底冒出來的礁石去。

  這究竟是洞庭湖的哪個角落呢?

  陸地和樹木花草的氣味,隨風送入他的鼻子去。

  龍鷹心中一震,終於明白為何軍方直至今天,仍尋不到大江聯總壇所在的位置。

  大江聯的總壇,並不是在湖內某一島嶼上,而是密藏在洞庭湖平疇萬頃、沃野千里的湖濱平原某一有礁石急灘作天然屏障,又有支河可達的秘處。

  風帆在內陸河不住深進,兩邊是延展的原始森林,各種熟悉的氣味鑽入龍鷹的鼻孔去,令他似回到荒谷石屋的往昔。

  在康康和惠子的伺候下,他不用動半個指頭的穿好衣服。晨光從窗隙和兩端竹簾透進來,三女重新在他對面坐好,三雙美目仍未盡褪一夜狂歡後的火熱,水汪汪的,臉頰尚隱見酡紅的動人顏色。

  雖然未能看到船外的環境,他已嗅到梨花、山茶、熏衣草、晚香玉、茉莉花、玉蘭、桂花、香樟等各類香氣,大多是需經人工栽培的花木,從而推知進入了總壇的範圍。

  誰想得到總壇竟是密藏山林裡的一片世外桃源般的勝地。

  枇杷、蜜梨、楊梅、桃、杏、柑橘各式果實的香氣,隨風襲人,龍鷹在享盡男女間的歡娛後,湧起懶洋洋的感覺,再不願去想背負在身上的任何責任。

  以他的能耐,於舟行整夜後,也不辨東西,無從掌握總壇的方向和位置。

  花簡甯兒白他一眼,輕輕道:「快到哩!」

  龍鷹伸個懶腰,斜眼睨著她道:「甯香主言行不符呵!」

  花簡甯兒嗔道:「人家怎樣言行不符?」

  龍鷹聳肩道:「一次比一次熱情,抓得小弟背上血痕密佈,不是言行不一是什麼?」

  康康和惠子「咭咭」嬌笑,春色盈目,花簡甯兒則俏險生霞,嗔道:「還敢說,你是故意挑弄我,荒淫無道,船走多久,荒唐多久,根本不是做大事的人。」

  龍鷹訝道:「我剛才做的,竟不是大事嗎?」

  康康兩女聞言笑作一團,花簡甯兒差點給氣死,旋又忍不住抿嘴偷笑,登時滿艙春意。

  龍鷹笑道:「寧香主不要再騙自己了,何時再來和下屬一起修練近身搏擊之術?」

  花簡甯兒顯然對他戒心大減,白他一眼道:「最怕你來到這裡後,應接不暇,忘掉人家。」

  龍鷹打蛇隨棍上,道:「只要寧香主的心是向著我,下屬怎會不理會你?」心叫抱歉,對她是用上了愛情手段,令她不會將心底對自己的疑惑,如實上報。

  花簡甯兒欲言又止,風帆緩緩停下。

  已變成中土另一個權力中心的大江聯總壇,就在眼前。

  「百里入無徑,千嶂掩一湖。」

  河道盡處是個不規則形狀、寬逾三裡的湖泊,藏在莽莽林木中,湖灣曲折多變,十多條河溪從四面八方蜿蜒而來,注入這低窪處的湖泊。湖灣遍置木構碼頭,龍鷹走出船艙,首先看到的就是環布湖週二十多艘小型戰船冒出林木之上的小截桅帆。

  漫岸碧綠,融入水清浪白的湖內,映碧疊翠,朝輝從洞庭湖一方斜照林湖,秋風漾起粼粼碧波,嫵媚迷人。

  遠方是環繞整個河湖區,高聳天際、如屏如障的石山群,山勢巍峨,怪石嶙峋,巉崖峭壁,可望而不可即,是天然的護牆,即使孫武複生,仍難從陸路攻陷此壇。

  以千計的房舍,分佈在湖岸各處,以南北兩方的房舍最密集。河道入口處築有兩座石樓,高起達三丈,緊扼通往洞庭湖的出入之道。

  從戰術的角度觀之,大江聯的總壇,只要糧食充足,物資無缺,在軍事上已是立於不敗之地。

  一個身段優美的女子,俏立碼頭,左右各有三個武裝大漢,只看其氣度,便知是一流好手,襯得女子格外顯得嬌媚可人。

  此女身穿花邊衣裳,右衽寬長,領邊和袖口有圓圈紋,胸襟繡有紫色的花紋圖案,最有特色是將上衣的一角拉到腰部用腰帶紮緊,與鑲邊的寬大黃色禈子形成色彩協調,花紋對稱,令她更是風姿綽約。

  此女乍看該是二十四、五歲的年紀,可是龍鷹總感到她不是這般年輕,而是駐顏有術,怎麼看仍是芳華正茂的外貌。

  她只是隨便站在那裡,不知為何已完全吸引了龍鷹的心神,感覺她有種說不出來的風韻,不單耐看,且是愈看愈著迷。如此引人入勝的女人,確屬奇品。

  從龍鷹出艙的一刻,她含情脈脈的眼睛,配合著略帶羞澀的盈盈微笑,似是一往情深的迎接著他的來臨。沒有絲毫賣弄風情,而是端莊嫻雅,卻肯定沒那個男人能抵禦得住她的魔力。

  龍鷹差點忘掉追隨身後下船的三女,心中奇怪,她雖然天生麗質,身段修美勻稱,任何一方面「美女」的形容均可當之無愧,但亦沒理由在一瞥下已像幹布吸水般攝著自己的心神,究竟是因她儀態萬千?還是楚楚動人的體態?

  她不僅美,還有種奇異的媚力。

  刹那間他明白過來了。

  此女不但是頂尖兒的高手,還是在媚術上宗師級的超卓人物,比起她,太平公主的師父三真妙子確是差遠了。

  花簡甯兒、康康和惠子齊向女子施禮,口呼湘夫人,向她請安問好。

  湘夫人的目光沒有離開過龍鷹,笑意似從內心傾灑出來,熾熱真誠,且是情意綿綿。輕柔的回應三女道:「范爺交給妾身款接。辛苦甯兒哩!先回家好好休息。康康和惠子返家去,做好家居的準備工夫。」

  三女應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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