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黃易 > 日月當空5 | 上頁 下頁
四〇


  在三人期待下,紀幹終於害羞的抬頭朝三人瞧來,稱呼三人。

  以萬仞雨的定力,亦眼前一亮。

  紀幹容貌之美不在話下,至難得是她擁有白族女子獨有的某種氣質,來自出生地的獨特環境,仿似從蒼山淌流經過洱西平原的純淨清泉,不含半絲雜質。

  如此異乎尋常的美麗,確是罕見。

  龍鷹忍不住問道:「我們入帳前聽到紀幹姑娘的笑聲。因甚麼事這般好笑呢?」

  他說這番話本意是想看她羞人答答的可愛模樣,豈知紀幹再不害羞,還興奮起來,道:「剛才覓大哥正說到你們如何藉洪水去營救我們的族人,陸上行舟,真的有趣。最好笑是宗密智裝模作樣呼風喚雨。哈!笑死人哩!噢!」

  原來覓難天從氈內探出大手,握上她的柔荑,紀幹立告玉頰生霞,垂下頭去,卻沒有絲毫抽走手掌的意思,且似喜翻心兒,非常受用。

  四人看得為覓難天高興。

  覓難天心滿意足的道:「我開始相信鷹爺的預感了。」

  龍鷹歎道:「我真的很開心。」轉向萬仞雨道:「賊子從哪裡得到戰馬的供應?」

  萬仞雨道:「該是來自滇幫的人。我們抵達草原時,已有千多匹馬在等候他們。」

  風過庭道:「如此滇幫該已曉得賀蘭盜全軍覆沒的事,究竟他們會全力來攻,還是採取防守呢?」

  覓難天道:「我們怎都該防他一手。」

  龍鷹道:「就這麼決定。覓兄、野兄和其他兄弟留下來,護送紀幹姑娘和她的族人返回洱西。我們三人則和月靈追殺宗密智,今次絕不容他有活命的機會。」

  紀幹「呵」的一聲嬌呼,目光投往覓難天,迎上他情深如海的眼神,縱然有人在旁,仍不顧一切地射出火辣的目焰,顯因路途上有覓難天為伴,心中激動。

  覓難天笑道:「這是自風城之戰以來,統帥所頒發的軍令裡,我最欣賞的命令。」

  哄笑聲中,四人揭帳離開。

  走最後的是龍鷹,後腳尚在帳內的刹那,聽到覓難天揭開薄氈,將紀幹香噴噴的嬌軀摟入懷內去。

  ***

  「感應到他嗎?」

  四人從高處俯視,瞪著轉折於崇山之中,浩浩蕩蕩、奔騰湧躍的瀾滄江。

  宗密智的法杖,插在對岸的山頂處,令他們清楚知道被對方愚弄了。

  瀾滄江流經的橫斷山脈區,地形起伏懸殊,山勢由西北向東南逐漸傾斜,即使近在眼前的山峰,亦被深谷阻隔。江水則在深切的峽谷裡洶湧澎湃,沸乎暴怒,發出雷鳴般的咆哮。

  龍鷹苦笑道:「真不可以小覷老宗,竟可將小弟那兩注魔氣改存往法杖之內。我的娘!法杖乃死物,怎可能儲存活的氣?」

  月靈淡淡道:「他的法杖並非死物,而是具有邪靈的某部分。」

  萬仞雨道:「這是甚麼意思呢?」

  風過庭道:「他可遣人將法杖送到這裡來,然後自己趕往洱西去,好撇掉我們,去尋找丹冉的墓穴。我們現在該否立即趕去?」

  萬仞雨道:「或許他施的是調虎離山之計。掉頭再去對付魏子期,逼問丹冉墓穴的位置。」

  月靈搖頭道:「不!他該是到洱西去了。」

  龍鷹訝道:「公主為何這般肯定?對宗密智來說,丹冉的墓地,可以在洱西,又可以在洱北,甚至藏在蒼山內。這麼大的地方,如何尋找一個小小的墓穴?」

  月靈歎道:「關鍵處在乎咒誓,愈接近墓穴,咒誓的效力愈強,雖然要花一番搜索的工夫,卻是有很大可能找得到。」

  風過庭色變道:「我們立即趕往洱西去。」

  龍鷹道:「急也急不來,事實上丹冉早有見及此,所以宗密智即使感覺到墓穴近在眼前,仍要花時間逐寸的去尋找。我明白宗密智因何要引我們到這裡來哩!因為丹冉墓穴所在處,恰是最有可能令他形神俱滅的地方。」

  四人日夜不停的追到瀾滄江來,極需調息回氣的時間。

  月靈淡淡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三人一頭霧水的瞪著她。

  在熹微的晨色裡,她寶石般的眸神蒙上一層輕煙,射出淒迷的神色。而即使在光天化日下,不知是否因她只露雙目,仍予人幻象般不實在的感覺。

  龍鷹問道:「我們還有哪一方面,尚未告訴公主呢?」

  月靈幽幽的道:「你們為何會曉得丹冉大鬼主墓穴的所在地?」

  三人交換個眼色,都知對方心中拿不定主意。

  假如坦白告訴月靈,丹冉大鬼主愛上了風過庭,那接踵而來的問題更難向月靈解釋,一個不好,被月靈曉得自己是丹冉的輪回轉世,天才曉得會有甚麼後果。

  幸好胡說八道正是龍鷹的天分,故作神秘的道:「事情是這樣的……」

  月靈截斷他道:「我不要聽你胡謅。」

  龍鷹尷尬的道:「公主怎曉得我在胡謅?」

  月靈溫柔的道:「你搶著為庭哥兒解釋他的事,當然是庭哥兒不像你般愛說謊。讓庭哥兒來告訴我吧!」

  風過庭凝視對山的法杖,沉聲道:「因為我正是丹冉大鬼主咒誓的一個部分,且是最核心的部分。」

  萬仞雨心中叫妙,加鹽添醋的道:「可以道麼說,如果丹冉大鬼主不是救回庭哥兒的小命,該不會觸發她以死立咒的決心。整個咒誓一環扣著一環,妙若天成。」

  龍鷹助陣道:「所以今天我們回來了,還將宗密智逼到死角,老宗授首之時,將是咒誓功行圓滿的一刻。」

  月靈「噗哧」嬌笑,開懷的道:「三個大男人,聯合起來欺騙我這個小女孩,算怎麼一回事?」

  三人聽得發怔,不但因她前所未有的動人神態,更因她是首次以小女孩的身分為自己說話。感覺確是古怪。

  龍鷹硬著頭皮道:「我們句句屬實,沒有半字是虛言。」

  月靈回復平時的冷漠,淡然自若道:「果真如此,庭哥兒又是憑甚麼猜到我出生的年、月、日、時,難道與丹冉沒有關係嗎?」

  以龍鷹的機變,亦告語塞。

  風過庭像拋開一切顧忌似的,灑然笑道:「因為公主亦是咒誓其中一個不可分割出來的部分,我正是為公主而重返南詔,參與了丹冉大鬼主和『鬼尊』宗密智間波譎雲詭的激烈鬥爭。現在對我來說,這人世沒有一件事比得到公主更重要。其他一切,待到洱西再說好嗎?」

  月靈道:「你真知道我的名字嗎?」

  風過庭答道:「現在仍未曉得,但抵達洱西後,我便會知道。」

  龍鷹和萬仞雨同時想起皮羅閣,他已變成了風過庭唯一的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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