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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不論柔然美人兒如何厲害,此著亦是她防不勝防,無從免難。

  龍鷹猛一張口,把她擲來的彎月刀咬個正著,美女坐騎的後腿,同時被神遁鉤扣。

  戰馬吃痛竄跳。

  龍鷹像被狂風刮起的一片枯葉,避過後方追至的敵人,飛臨美女上空,抖手收回神遁。長笑道:「柔然族的朋友們,開罪我龍鷹,從來不會有好結果的,你們想清楚才好追來。」

  刹那後越過美女,落地後再施彈射,然後以跑得比對方的馬腳更快的速度,迅速朝桑槐逃逸的方向追去。

  一列平緩的山丘,被漫漫黃沙覆蓋著,成為沙丘綿延的部分,往南延展,龍鷹和桑槐整個早上就在這高低起伏、長達二十多裡的山丘上,上上下下地行進。

  烏黑發亮的楔形岩石隨意地冒出來,藍天萬里無雲,從地平線上呈波浪形地伸展過來,終於另一邊的地平,覆罩著目力所窮的天與地,仿似一個沒有人可逃出去的天然大囚籠。

  桑槐並不閑著,從捆牢的大包小袋裡抓來一隻木碗,以水和小米,還加上一點鹽,調配出他獨家精製的飮料,遞給龍鷹。

  龍鷹喝了兩口後,在駝背上送回他手上,道:「有點苦,卻能令人清爽,是沙漠裡的好東西。」

  兩人輪流喝,稍減炎陽之苦。

  桑槐道:「柔然人有多匹駝馬受傷,將大大影響他們追蹤我們的能力,現在他們至少落後十多裡,我們是否就這麼撇掉他們呢?」

  他的目光落在龍鷹掛在一邊的月形彎刀處,那是龍鷹用口銜回來的戰利品。

  龍鷹籲出一口氣道:「除秘族外,他們可能是大漠最可怕的戰士了,難得才有個掌握主動的機會,我會教他們知難而退,但須等待夜色的降臨。」

  桑槐沉吟道:「聽說柔然族曾非常強大和興盛,亦差點將秘族殲滅,後來因土地與突厥人衝突,最後被逐往漠北,理該與突厥人仇深似海,怎會忽然變成了默啜的走狗呢?」

  龍鷹道:「想不通的事就不要去想,只須腳踏實地的去應付。幸好有桑槐兄助我,否則我會再次迷路。」

  桑槐道:「在昨夜那種情況下,我根本幫不上忙。鷹爺確是神通廣大,竟能先一步曉得敵人從遠處趕來,又憑一人之力,鬧得對方人仰馬翻,令我大開眼界。」

  龍鷹苦笑道:「桑槐兄勿要誇獎小弟,昨夜我屢次做出錯誤的估計,差點累你老哥陪我一起吃大虧。現在可否找個地方,安頓好駝兒,再掉頭回去尋對方晦氣?」

  桑槐道:「想找個像昨夜般有水源的地方,是兩天后的事,須待切入橫過荒漠邊緣區的雀河古道,那時離與鷹爺兄弟所在的鬼洞山,只有大半天的路程。」

  又道:「我們的兩匹駱駝,都是出色善跑的乘騎用駱駝,比一般駱駝高上一半,速度則快一倍,經得起日熱夜寒,長途奔跑而不累,只要趁仍在山區裡,隨便找個能擋風的地方,搭起帳篷,它們便可安靜地休息一晚。」

  龍鷹喜道:「那就好了!一天不解決這批柔然人,我會睡不安寢。」

  桑槐道:「領教過鷹爺的厲害後,他們還敢追來嗎?」

  龍鷹雙目生輝的道:「他們只會認為給我以狡計算倒,絕不服氣。哈哈!」

  桑槐雙目射出敬佩的神色,道:「鷹爺想到什麼,這麼好笑?」

  龍鷹抽出掛著的彎刀,橫在眼前細意欣賞。

  在日照下,薄如紙般的刀體閃爍生光,鋒快至令人難以相信,只比風過庭的彩虹劍厚上一點。

  驀地刀芒大盛,月形彎刀在龍鷹手上爆開漫空芒影,回轉旋飛,發出「嗤嗤」破風之聲。

  光影倏斂,變回一把彎刀。

  龍鷹讚歎道:「爽!」

  桑槐愈與他相處,愈感他的不可測度,咋舌道「若非我深悉詳情,還以為你用的是隨身十多年的拿手兵器。」

  龍鷹道:「快變成我的拿手兵器了!我們找個地方歇下來,最好是敵人趕上來時,天已黑齊,駝兒多捱一夜的路該沒有問題。」

  桑槐奮然道:「我願與鷹爺並肩殺敵。」

  龍鷹搖頭道:「我並不準備大開殺戒,且能殺多少個呢?我的計畫是先示強後示好,他們肯這麼聽默啜的話,其中定有我們不曉得的原因。假設我的計畫成功,我們不單可弄清楚他們肯為默啜賣命的因由,還可逼退他們。否則,這批可怕的戰士或會成為我們致敗的因素。」

  他想的是攻打拿達斯要塞的事,只是沒有說出來。

  桑槐道:「鷹爺有何妙策?」

  龍鷹道:「昨夜與我交手的柔然美人,漂亮得可擠出蜜液,刀法如神,即使不是對方的領袖,亦肯定在柔然人裡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只要我能將她生擒活捉,強擄過來,哪怕柔然人不乖乖屈服。哈!真爽!」

  桑槐瞠目以對。

  龍鷹和桑槐攀上丘頂,下方沙穀內豎起三組營帳,每組十多個方形帳篷,不見半點燈火。駝馬群像駱駝般匍伏在更遠處,異常安靜。表面看似是毫無防範,但龍鷹曉得對方不但設置暗哨,還處於高度的警覺裡。

  桑槐道:「柔然人終不是鐵鑄的,兩夜一天的馬不停蹄下,終告吃不消。」

  龍鷹道:「柔然人有點像秘人,不可以正常人視之。秘人最令我印象深刻的,就是在你最想不到的情況下突然出現,攻你一個措手不及。我絕不想同樣的情況,再一次發生。」

  桑槐道:「能在沙漠始終沒追失我們,非常了得。」

  龍鷹目光在對方的營地來回巡梭。

  桑槐擔心道:「一旦惹起對方警覺,又或柔然女能硬擋鷹爺幾招,擄人會變成大混戰。」

  龍鷹知他不說自己會被圍攻,已非常給他面子,從容道:「你還未領教過柔然刀女的厲害,沒有百招還要招招逼她硬拼,方有可能趁她後勁不繼的一刻,來個軟玉溫香抱滿懷。哈!那時她將成我脫身的護符,任對方有多少人,也只好眼睜睜瞧著我離開。」

  桑槐駭然道:「怎可能呢?你知道她在哪個帳幕內嗎?」

  龍鷹成竹在胸的道:「個個帳幕都擠滿人,只她獨睡一帳,由此可知她不但身份特殊,且非是同行夥伴任何一人的私寵。」

  桑槐道:「鷹爺請三思。」

  龍鷹抓著他肩膊,輕鬆道:「我從不會只逞匹夫之勇,敵人最厲害的正是他們的破綻和弱點,這不單指美麗的刀女,還指他們鋒快淩厲的彎月刀。他奶奶的,如我費盡苦心,他們仍不領情,勿要怪我手下不留情。記著!接過人質後,天掉下來都不要去管,騎駝便走,到指定位置等待我。點火把!」

  桑槐無奈下,取出火熠子,燃著龍鷹舉起來的火炬。

  龍鷹倏地長身而立,傲站丘頂處,向下方黑沉沉一片的敵營長笑道:「不知自量的傢伙!老子來哩!」

  營地立即騷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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