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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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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通世灌頂大法 吉普車沿著山路往上爬升,這個位置隱約可見山腰處巍峨聳立的神廟,沿路不時見到緩步而行的朝聖者,他們每走一段路,都伏了下來,誠心禮拜。 三年前當龍飛初來這裡時,恰好逢著大節日,簡陋的公路擠滿了藏民,人車爭道,熱鬧非常。 左邊是山壁,右邊俯瞰層層低去的西藏高原山景,兩個小時的機程便將他們從尼泊爾帶到喜馬拉雅山脈另一邊的神秘國土。 年輕的上智僧負責駕車,龍飛和麗嘉坐在車廂後座。 吉普車經過一段崎嶇的山路,坐在上智旁的上慧興奮地別過臉來,向麗嘉道:「麗嘉小姐,疲倦嗎?」 麗嘉冷冷地搖頭,一點說話的興趣也沒有。 上慧在廟裡慣對著戒絕七情六欲的密宗僧侶,對麗嘉的冷寞絲毫不以為意,續道:「這處是西藏的山區,空氣稀薄,一般住慣低地的人會很不習慣,你的身體一定很好,絲毫不受低氣壓的影響。」 龍飛插入道:「這幾天有沒有特別的事故。」 駕車的上智眉額掠過憂色,道:「那魔物愈來愈難馴服,真叫人擔心,連小活佛也笑不出來,又擔心你那邊的情形,若不是四天前你在尼泊爾打電話給我們,我看能否支持到今天也是問題。」 麗嘉皺眉傾聽,卻沒說話,她只對龍飛一人有興趣,眼光不時溜往他處,其他的人她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龍飛心想這些事不宜在麗嘉前討論,閉口不言。 一時吉普車廂陷進不自然的沉默裡。 *** 另一架爬山車遠遠吊著他們的吉普車,這車的車頂上放了個長形大箱,赫然是裝載等待復活的武則天靈柩。 車內黑煞和金指三坐前座,武夫和那老者坐後座。 黑煞臉上泛起一個冷酷的微笑,就像見到了到口的獵物,道:「他們的目的地是山上那神廟。」金指三翻閱著手中的地圖,沉聲道:「那是『大日如來宮』,是龍樹菩薩在千多年前親自建立的。主持的小活佛雖然聲名不響,只是因為此人一向低調,在藏人心目中他的地位卻非常崇高。」 武夫悶哼一聲道:「他當然唯恐人知,因為他正是看管主人寶刀的賊,我要他碎屍萬段而死。」 黑煞全身一震,透過車頭擋風玻璃凝望著愈來愈接近的大日如來宮,失聲道:「我曾經看過這地方。」 其他三人均露出注意的神情。 黑煞道:「那天我搶武則天,接觸到她身體時,一個強烈的影像侵進我的神經裡,就是這大日如來宮,那紅白相間的外牆,中間高起的圓頂主殿,我永遠也忘不了。」 金指三眼中燃燒著熾熱的神采,道:「當主人回來時,所有龍神的子孫和龍神都會從這世界被剷除去,宇宙就屬於我們的了。」 武夫冷冷道:「人類的力量太微不足道了,只能困守在地球這方寸之地,登上了月球,便稱自己征服了太空,就像一隻蟻,由一粒沙爬往另一粒沙,然後宣佈大地是它的。」 金指三道:「只要主人回來,我們便擁有最強大的力量,而龍神的力量已逐漸被大地吸納,孕育出各式各樣的生命,此消彼長下,縱使龍神分裂成的伏羲和女媧,一陽一陰兩股殘餘力量再合起來,也只若螳臂擋車,不堪主人一擊,甚至不堪他左手一擊之威,哈!」仰天狂笑起來。 黑煞和武夫同時笑了起來,連那老者嘴角也牽出一絲笑意,份外使人感到陰森可怖。 他們雖然是非人類的異物,卻盜用了人的形體,所以亦通過「人」的形式,來表達他們的喜、怒、哀、樂。 *** 吉普車在壯麗神廟前空廣的場地停下,龍飛一眾甫下車,隨侍小活佛旁四小藏師另一名的上戒和一位中年藏僧便迎上來道:「龍神,小活佛請你往後殿。」 麗嘉神情一愕,泛起奇異的表情道:「龍神?」似乎這名字刺激起一點她失去了的記憶。 眾人只以為她因第一次有人這樣稱呼龍飛感到奇怪。 龍飛望向麗嘉,正要說話。 上戒躬身道:「麗嘉小姐休息的地方安排在宮旁的淨院,這位鳩摩上師會帶她往那裡去,舟車勞碌,麗嘉小姐休息一會吧!」 麗嘉乍聞要和龍飛分開,不愉地哼一聲道:「我是女公爵,不是小姐。」 龍飛知道小活佛見他時不想外人在場,輕拍她肩頭道:「我轉頭便來會你,西藏的山川是世上最動人的地方,包保你樂而忘返。」 麗嘉只賣龍飛的賬,柔順地點頭,隨鳩摩上師去了,看著她動人的背影,龍飛心頭充盈著幸福和愉悅,精神一振,只覺自己能應付任何兇險的危難,道:「好!我們去見小活佛。」 在上智,上慧和上戒三人簇擁下,穿過廣闊的廊道,從大日如來宮的正殿旁走往後殿去。 步進殿裡,龍飛心神一震,想不到眼前竟是這種陣仗。 *** 麗嘉隨著鳩摩上師在山上盤繞的小徑上走著,一邊靠在山壁,另一邊俯瞰山下高起低伏,延綿而去的山脈,閃閃金芒,在日照下使人睜不開眼目。 麗嘉心情一舒。 沿路不見人跡,與正殿前絡繹不絕的參拜者成一鮮明對比,只有在大節日裡,正殿以外的地方才開放給朝聖者。 麗嘉回首望去,只見正殿、中殿、後殿層層高起,氣象萬千,不知要費多少人力和歲月才能在這空氣稀薄的地方,建成如此規模的神廟。 龍飛不知在幹甚麼? 想到龍飛。俏臉一紅,昨晚在小酒店裡的纏綿令她初嘗男女相愛之樂,自出生以來她便覺得這「人的世界」一無是處,她討厭人,但遇著這冤家,一切都改變過來,今她感到生命也可以是充實和有趣。以往這只可以從賭桌上得到,當別人輸掉了畢生的財富時,她就像獲得高潮般猛然攀上歡樂的極峰,連她也分不清楚是勝利的效應,抑或是對方的失敗和痛苦,給予她快樂。 不過那滿足感只是瞬那的閃耀,此後便要待另一局的賭博。在賭桌上,她像貓般玩弄著失敗的老鼠。這並沒有違背蘭修女的教誨,因為賭博是自願的,總有勝利者和失敗者,就像其他所有遊戲。 不過沒有像賭桌那樣劇烈和刺激。 但和龍飛的愛,卻是恒久持續,糾纏不休,想起以後能和龍飛攜手同遊,生命一下子變成充滿意義,眼前的景物驀地玲瓏浮凸的清晰起來,「真」起來。 前面帶路的鳩摩上師轉過身來,張手作勢。 麗嘉知他不懂英語,順著他的手勢望去,路盡處有個矮樹林,掩映間可見一座兩層的木構樓房,淨院在望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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