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的永恆(13)_黃易

十三

　　淩渡宇握著不再是冰冷的槍柄，而是像在火爐裡高溫下燃燒了三天三夜通紅了的頑鐵，他的反應絕快，立時將手槍摔開，但手掌已燙得完全失去了知覺。

　　神秘女子體內蓄藏著沒有極盡的能量，既能使夏能的電子偵察儀失靈，癱瘓別人的神經，也能使金屬變成高熱量的物質。

　　她究竟是什麼？

　　淩渡宇沒有思索的時間，女子的掌尖又當胸插至。

　　這一下避無可避。

　　這女子既擁有磁力般吸引力的美麗外表，也具有恐怖的殺人工具。

　　「呀！」

　　女子插中淩渡宇左胸。

　　但叫的卻是她而不是淩渡宇。

　　淩渡宇雙手握拳，就在她掌尖碰上他左胸的剎那，同時轟在她雙耳上左右腦際。

　　當藍芒在淩渡宇左胸處爆作一團悅目美麗的同時，她也頹然往地上倒去，就在她雙膝下彎時，淩渡宇轉到她身後，一伸猿臂，穿入她雙脅裡，將她從昏倒的勢子提了起來，跟著往後拖曳，縮入了一個草叢裡。

　　剛避到草叢後，那幾名以色列士兵高談闊論地走出來，若非淩渡宇的機警，一定難以逃過他們的目光，那就難免節外生枝了。

　　直到以色列士兵走出花園外，淩渡宇才發覺一雙手不自覺地緊拖著對方高聳而充滿彈性的胸部，他絕不是乘人之危的好色之徒，待要改變摟抱的位置，女子動了一動，淩渡宇大吃一驚，手再伸前，緊抓著她那雙能放射能量的手腕。

　　女子在將醒未醒之間。

　　淩渡宇暗叫僥倖，剛才她向他胸前插來時，人急智生下將左胸迎向對方，讓他插中外衣左內袋裡放著高布那本記事冊，果然隔斷了熱能，就是那下緩衝，使他反敗為勝。

　　淩渡宇正要將右手抽回，拔出腰帶將對方捆縛，女子用力一掙，藍得像天空的美目張了開來。

　　淩渡宇低喝道：「不要動！」

　　女子急速地呼吸了幾下，低喝道：「給我！」

　　淩渡宇奇道：「給你什麼？」

　　女子道：「那書……書……高布寫……的書，我看到。」

　　剛才短短的「給我」兩個字，她說得字正腔圓，但一說到較長的句子，她立刻變得結結巴巴，像初學英語的人在運用英語。

　　淩渡宇心中一震，除非當她的指尖碰到隔了一層衣物的記事冊時，「看」到了內中的東西，否則她是不應如此地說。

　　他沉聲道：「你在哪裡看到？」

　　她急促地道：「在………在你衣服內。」

　　淩渡宇腦際轟然一震，他的估計沒有錯，這美女的手不但能放出克制別人神經的能量，還有隔物閱讀的能力。

　　他道：「我為何要給你？」

　　女子歎息一聲，整個人向後挨來，坐進他的懷裡，豐滿和彈性的背臀，緊貼著淩渡宇的胸前、小腹、大腿，軟肉溫香，但淩渡宇卻無福消受，偏又不敢放開對方雙手，一時變成極親熱的「兩人世界」。

　　女子頭往後仰，烏黑的秀髮輕拂他俯下的臉龐，櫻唇湊往他耳旁，出奇地溫柔道：「假設……我……假設發出『時空流能』，無……無論你如何……強壯，必然當場……死亡，死亡！」

　　淩渡宇大感頭痛，就像抱著了個計時炸彈，一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的厄運。

　　他冷靜地分析，她可能只是虛言恫嚇，因為假設她身體任何一部分也可發射那什麼「時空流能」，他早已躺在地上昏死或真死，但當然，她也可能是憐惜他，或因其他原因，才和他打個商量。

　　外表看去，兩人既在外表上旗鼓相當，態度也說不盡的郎情妾意，但其實內裡勾心鬥角，危機懸于一發之上。

　　淩渡宇壓下內心的恐懼，淡淡道：「我和你非親非故，剛才你還兇狠地攻擊我，現在為何又要與我商量，而不乾脆發出那什麼流能，將我擊倒，那時你不是可為所欲為嗎？」他故意將話說長，借機籌謀反擊之道。

　　女子在他懷裡擠了一下，幽幽道：「你……你不是我的……敵人，若我用身體……發……發放流能，連……我也不能控制……你……你只有死……求你相信。」她的英語每說一次，便流利了少許，使人感到她是初次將這語文運用在實際的應對上，而且進步神速。

　　嗅著她秀髮傳來的淡淡幽香，淩渡宇心中填滿的卻是驚濤駭浪，目下他只有速下決定：冒險推開她、還是從她所言。

　　一時間兩人都默不作聲。

　　靜默中劍拔弩張，親密的擁抱裡藏著的是生與死的抉擇。

　　淩渡宇心中一動，抬頭往花園的入口處望去。

　　三名頭戴小圓帽、留著蓋至胸前長胡、身穿黑袍的猶太教士，正步入通往猶太廟的碎石路上。

　　這本是個非常平常的景象，但他懷中的女子驀地全身一震，柔軟的玉體剎那間轉為僵硬。

　　那三名猶太教士也像感應到什麼似的，向他們隱蔽的草叢望過來，六隻眼，就像六道電光，使人知道絕不好惹。

　　女子在他懷裡猛彈而起，一掙已離開了淩渡宇，當然淩渡宇亦是巴不得這計時炸彈離開懷抱。

　　那三名教士手探入袍裡，抽出來的是三支大口徑裝上滅音器的手槍，同一時間淩渡宇眼角捕捉到美女迅速往另一端逃去的背影。

　　淩渡宇反應何等快捷，倒地一滾，退往一棵大樹之後，子彈呼嘯，擊中他剛才藏身的草叢，一時間枝葉碎飛。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淩渡宇飛身躍過另一道草叢，再滾落草地上，來到另一棵樹後。

　　子彈雨點般追來。

　　淩渡宇一閃再閃，疾飆至猶太廟的後側，立時全速往廟後奔去，在長滿攀爬植物的高牆處，發現了一道敞開了的小鐵門，那女子破開了鎖，先他一步離開了。

　　他沖出後門，切過公路，往對正後門一道斜坡奔下去，轉左走了百來碼後，才轉入店鋪林立，人來人往的大道。

　　才松了一口氣。

　　「咿唉！」

　　一輛賓士大房車在他面前停下，車內坐了幾名大漢。

　　淩渡宇的神經立時繃緊。

　　獨坐車後的大漢探頭出來叫道：「淩先生！別來可好？」

　　淩渡宇緊拉的神經再次放鬆，歎道：「見到你真好，尊柏申爵士。」

　　一拉車門，老實不客氣坐了進去，道：「快走！」

　　賓士車風馳電掣往前開出。

　　坐前座的正是那兩名保鏢。

　　淩渡宇敲敲車身，道：「希望這是防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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