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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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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渡宇心中有些許憤怒,沉聲道:「你的請求,為何不直接向沈翎說……」 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道:「我看他不會拒絕大小姐你的要求,無論是如何地不合理。」 海藍娜面上再起紅雲,垂下頭道:「你和我代表的人,都是非凡的人,我以為你們會明白對方。」 她這樣一說,淩渡宇知道海藍娜真的只是個傳話的人,她羞態可人,刺激起淩渡宇,使他步步進迫,道:「那你為什麼不直接找上沈翎?」 海藍娜抬起俏臉,深澈清美的秀目,一觸及淩渡宇透視心靈的銳目,不敵地垂下目光,以蚊蚋般的聲音道:「我怕見他!而你是他的好朋友。」 淩渡宇大樂道:「怕什麼?怕愛上他嗎?」 海藍娜料不到淩渡宇這麼單刀直入,大膽了當,俏面更紅,頭垂得更低了。 淩渡宇微笑不語,欣賞著對方動人的女兒情態。 足足有數分鐘之久,海藍娜勇敢地仰起俏面,紅潮退去,堅定地道:「是的!你說得很對,因為我心中另有所愛,不能再接受這以外任何的愛了。」 淩渡宇愕然道:「你結了婚嗎?」 海藍娜面容回復止水般的平靜,搖頭否認。 淩渡宇失聲笑道:「既然非名花有主,你怎能封起別人追逐於裙下的門路?你怕愛上他,這表示你對他大有情意。」 海藍娜搖首道:「這是很難解說的,我不想再談。」 淩渡宇道:「那你又為什麼要找我,難道我沒有吸引力嗎?你不『怕』我嗎?」 海藍娜軟聲道:「淩先生!」她語聲中充滿懇求的味道,把對方淩厲的詞鋒,一下子化解於無形。 淩渡宇歎了一口氣道:「好吧!這件事我不能作主,讓我和沈翎談過再說。」站起身來,準備離去。 海藍娜默坐不語。 淩渡宇正要離去,海藍娜道:「假若你們需要資金,無論多少我也可以付出。」 淩渡宇離開桌子的那一端,走到海藍娜身前,俯下頭去,在離開她晶瑩的俏面數寸的地方說道:「你既願付錢,那天為何又要贏沈翎的錢?」 海藍娜微微一笑道:「我也不知道為何發展到那種情況,我原本是蓄意輸一大筆給他的。」 淩渡宇一呆,隨即大笑起來,轉身往門口走去,留下海藍娜在背後。 一路往房間走去,他的心神仍然轉在海藍娜身上,當晚在賭場時,海藍娜牌面的三條K,比起沈翎的三條A是輸多贏少,看來她的話非是虛語,可是造化弄人,她最後來了一條K,成為「四條」,勝了此局。 他又想起沈翎未翻過來的底牌,有點後悔适才沒有乘機問一問海藍娜,不過這也好,這成為他們兩人間的事了。 來到房門前,心中一動,停了下來。 他的目光落在門隙中的一條斷發上,他出門時,會抽下一根頭髮,以口水黏在門隙處,門環掛上「請勿騷擾」這牌子,目下頭髮斷了,顯示有人曾進房內。 他猶豫片晌,終於如平常地推門進內,警覺性提到最高。 幾乎同一時間,一把性感的女聲道:「回來了嗎?」就像妻子對下班回來的丈夫的歡迎語。 雲絲蘭安然挨坐在房內的沙發上,左手優美地拿著長長的煙嘴,吸了一口煙,輕輕吐出,煙霧在她的俏面前升起,誘惑的大眼,帶著野性和挑戰。 她穿了鵝黃色的兩件頭套裙,有點男性化的西裝外套上衣內,是銀白的絲質恤衫,頸項處掛了一串珍珠,光華奪目,修長的大腿交迭在一起,高雅中帶有使人心動的魅力。 她說話時,兩顆月形的耳墜輕輕顫動,惹人遐思。 淩渡宇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如果我是星探,一定不會放過你。」他的目光這時才有餘暇打量放在她面前小幾上的小型答錄機。 雲絲蘭深深吸了一口煙,笑道:「多謝好意,但卻不用了,誰不知道雲絲蘭是印度最紅的豔星,今屆的影后。」 淩渡宇呆了一呆,搖頭失笑,關上門,在她對面的沙發坐下。 兩人的目光交纏一處。 雲絲蘭眼中露出欣賞的神色,道:「你是個性感的男人!」 淩渡宇回敬道:「你是個性感的女人。」 雲絲蘭動人一笑,以近乎耳語的性感聲音道:「你還未真正嘗試過我的滋味,否則你這句話,將會有感情多了。」 淩渡宇「洛」一聲吞了一下口水,只覺喉嚨有點乾燥,給雲絲蘭這樣主動挑逗,是極難抗拒的。 淩渡宇感到有改變話題的必要,指著幾上的答錄機說:「你不是特別來放段音樂給我欣賞吧?」 雲絲蘭淡淡道:「我要放給你聽的,比貝多芬或巴哈音樂更動人,那是你和你大探險家朋友的美妙聲音。」 淩渡宇動作凝住,沉聲道:「你要怎樣?」他思路極快,立時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雲絲蘭道:「果然是淩渡宇,一個使惡勢力束手無策的人物,沒有錯,那晚王子要我跟蹤你,在窗外偷聽你們兩人的談話。我也想不到,只看你一眼,便給你發覺了,幸好我錄下你們的說話。」 眼睛望向答錄機,續道:「這盒翻錄的版本,算是我給你的見面禮。」 淩渡宇不怒反笑,舒舒服服挨在沙發裡,道:「你究竟想怎樣?」 雲絲蘭身子前傾,媚聲道:「你知道假設這錄音帶交到王子手裡,後果會是怎樣?」恤衫的胸口開得很低,這樣前傾,淩渡宇的眼光不期然地望進她深深的乳溝內。 眼前奇景消去,她坐直了嬌軀,脊骨挺得直直的,高聳的酥胸,顫顫巍巍,尤其是有了剛才的春光乍現,更增人的遐想。 她確實是男人的大剋星,舉手投足,莫不把對方的心神吸攝。 淩渡宇發覺自己沒辦法生起對她應有的憤怒。 淩渡宇吸了一口氣,道:「說吧!」 雲絲蘭默然片刻,沉聲道:「我要你為我殺一個人!」 淩渡宇皺眉道:「你當我是誰,一個職業殺手?」 雲絲蘭道:「不,我知道你是個怎樣的人,我手上有很詳盡的關於你的資料,你是絕不反對殺這個人的。」 淩渡宇道:「誰?」 雲絲蘭道:「王子!我要你殺他,在你把東西掘出來前,幹掉他!」 淩渡宇神情一愕,奇道:「什麼?你不是為他工作的嗎?」 雲絲蘭笑起來,這次笑聲合著深刻的悲憤,恨恨道:「我不止為他工作,還是他的情婦、他的玩物、他巴結政要的工具。」 淩渡宇恍然大悟,那次在賭場遇上雲絲蘭,敢情並非巧合。 她是奉王子之命來監視沈翎,難怪賭場的人這樣懾於她的威勢,誰敢惹她的強硬後臺? 一時間默然無語。 淩渡宇打破僵局,道:「你這樣來訪,不怕王子知道嗎?」 雲絲蘭傲然道:「我對他太有用,除非犯了他的大忌,他還管我不著。何況,他要我色誘你來加以控制。」言罷輕擺嬌軀,作了個動人的姿態,仰臉給了淩渡宇一個飛吻。 淩渡宇的心臟觸電似的跳了幾下,歎口氣道:「殺了他,對你有什麼好處?沒有靠山,你還能橫行無忌嗎?」 雲絲蘭首次垂下頭,幽幽道:「你知道嗎?由我十五歲開始,便想殺他,他是我的殺父仇人。」 「我媽媽生我時難產死了,自我懂事開始,我的家便是街頭,爸爸帶著我從南印度,一直流浪到北印度,我們偷、乞、騙,什麼也幹,還是吃不飽、睡不暖,未曾經歷過那種日子的人,是不會明白的。我學會了很多東西,學懂如何保護自己,如何開鎖、偷東西、打架。我和父親兩人相依為命!」 雲絲蘭猛地抬起頭來,道:「不!我不願意說了,你也沒有興趣聽,是嗎?」 淩渡宇柔聲道:「傻女人,說吧說吧!我正在留心聽。」 他的聲音溫厚平和,使人感到能真心信賴。 雲絲蘭眼中露出回憶的神色,道:「我不會忘記,至死也不會忘記,那是下大雨的黃昏,爸爸站在那裡,一架黑色大房車鏟上了人行道,爸爸就倒在地上,他附近的地上全是血、血、血……」 雲絲蘭面上滿是驚悸,可見當時的驚嚇是多麼深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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