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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積極從事政治活動,希冀在獲得足夠的政治力量時,重建昔日種姓社會的「光輝」。

  通過賄賂、威淩、暗殺種種卑鄙手段,王子在政壇逐漸冒升,想維護特權的社會上層都起而支持他,以至王子的影響力日益坐大,幸好一九七八年的大示威,民主力量抬頭,王子從政壇上垮了下來。

  可是他並沒有放棄他的瘋狂念頭,憑著龐大的支持力量,王子開始從事印度境內各類的罪惡活動,成為印度黑社會最有實力的大亨,連政府也不願輕易惹他。

  他的野心極大,想憑恃他罪惡的力量,捲土重來,重建昔日印度教大帝國的光輝。

  淩渡宇所屬的組織抗暴聯盟,曾列下一張世界各地危險人物的黑名單,王子排名十九,由此可見此人的可怕。

  淩渡宇悶哼一聲,推門下車,仔細打量起對方來。

  王子的眼光極之銳利,淩渡宇的神態立時引起他的注意,向沈翎道:「無論你的朋友能否參與你我之間的談判,亦請你先介紹他的名字和身份。」

  沈翎斷然道:「不用多此一舉,一切事和他沒有半點關係,兩小時後他飛往紐約,你最好不要延誤他的班期。」

  王子道:「只要告訴我飛機的公司和編號,我可以保證飛機在機場恭候貴友的大駕。」

  淩渡宇笑道:「很對不起,現在我決定不走了。」

  沈翎霍然望向淩渡宇。

  淩渡宇回望對方,眼中射出堅決的神情,沈翎無疑陷在極大的危險裡,教他怎能離去,心中歎道:「楚媛!對不起,我要失約了。」

  沈翎沉聲道:「淩!你一定要走!」

  淩渡宇聳起肩胛,道:「既然每條頭髮都被編了號,走與不走,能改變得了什麼?」這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沈翎為之氣結。

  淩渡宇轉向面帶微笑的王子道:「殿下!可以轉入正題了嗎?」當他說殿下時,語帶呼喝,只有諷刺的意味,毫無尊重的意思。

  王子閃過一絲怒色,他自比為梵天的使者,認為自己天生高於眾生,最忌別人的不尊重,不過隨即泛起笑容,道:「好!好!」

  沈翎知道他對淩渡宇動了真怒,目下只是強壓怒火,可是這等事避也避不來,插入道:「說吧!」

  王子沉默片晌,道:「無論你掘了什麼出來,我也要占四分之三。」

  沈翎呆了一呆,道:「你說什麼?我一點也不明白。」

  淩渡宇更是丈八金剛,摸不著頭腦。

  王子眼中爆出淩厲的寒光,罩定沈翎,忽地仰天狂笑起來,好一會才停下,眼中寒芒有增無減,陰陰地道:「你可以瞞過別人,又怎能瞞得過我,在我的土地上,沒有任何事可以瞞過我,我是梵天派來的使者,天註定要我來重建帝國的光輝。」語氣中充滿瘋狂的味道。

  四周的持槍大漢一齊以印地語狂叫起來,道:「重建帝國,還我光榮!」

  沈、淩交換眼色,這是個可怕的狂人和瘋狂的組織。

  大廳內一時間靜至針墜可聞。

  王子負手背後,踱起步來,道:「你可否解釋給我聽,你和白理士石油開採公司是什麼關係?」

  沈翎淡然道:「我是他們的顧問。」

  「顧問?」王子不屑地道:「白理士石油開採公司,三年前才在英國註冊,而註冊的人,就是你……大名鼎鼎的探險家、收藏家沈翎博士。」

  沈翎若無其事地道:「那又怎樣?」

  王子輕笑起來,道:「並沒有怎樣,不過你可否解釋給我聽,為何貴公司註冊以來,一滴油也沒有在別的地方開採過,而千里迢迢,來到這地方,你看上了印度什麼?石油?那真是荒天下之大謬。印度的石油無論品質和儲量,都遠比不上其他的產油國。印度的總儲油量,估計在四億六千噸之間,而產油國如沙烏地阿拉伯,是二百三十一億噸,那是小巫大巫之別,要採油,為什麼來到印度?」

  沈翎以微笑回報,道:「那些產油國的開採權,早給了其他的大公司,哪輪得到我!」

  王子笑道:「說的也是。不過,敝國的石油,絕大部份分佈在西部馬哈拉施特邦的近海區域和東部的阿薩姆邦,為何你向敝國租借來開採石油的地方,卻是我國北部聖河和聖城間的一塊一滴石油也沒有的荒地?而且不可不知,那是一個經常地震的地區。」

  這時連淩渡宇也奇怪起來,王子所說的聖河,指的是恒河,被印度人奉之為女神、母親。

  印度教徒甚至稱恒河為「恒媽」,在印度有至尊崇的地位。

  聖城指的是印度教徒朝拜的中心地:瓦拉納西,位於恒河的西北岸。

  相傳是婆羅門教和印度教的主神濕婆神在六千年前建立的,好比伊斯蘭教的麥加、基督教的耶路撒冷。

  沈翎面色不變地答道:「這是敝公司的商業秘密,不過,貴國已批准了我開採的申請,這或許可以說明我提供的資料,是有一定的說服力,否則如何獲得開採權。」

  王子微一錯愕,又大笑起來,笑聲極盡嘲諷的能事,好一會才強止笑聲,道:「唉!堂堂的大博士,居然天真若斯,以為你那區區數十萬美元,可打通政府上下所有關節,告訴你,若非我在背後大力促成此事,你再費多一百萬元,亦只是石沉大海,那時拖你十年八年,看你能怎樣?」

  淩渡宇心下對王子重新估計起來,王子的影響力,固然不可輕視,但他更可怕的地方,是在背後暗暗出手,直至沈翎不能收手,才出面來談判,那種陰險深沉才是怕人。

  直到這一刻,他還不知沈翎的葫蘆裡賣些什麼藥。

  看來王子也不知道。

  沈翎躬身施禮,道:「那就真是要多謝閣下的鼎力支持了。」

  王子面色一沉,道:「半年前,你從世界各地訂了一批鑽探的器材,全部是最先進的第一流設備。例如鑽探用的『聚晶鑽頭』,比一般的炭化鎢鑽頭速度至少快了六倍。只是這筆投資,便是天文數字,難道只是為了在地上弄個深井便了事?」

  沈翎歎道:「好!果然名不虛傳。」

  王子傲然道:「為何你不說要採煤、鐵等等,那應是更有說服力的,於是我想到:你要采的是地下某處深埋的事物,只有石油的開採法最適合。但那是什麼?」

  沈翎道:「那是一個寶藏!」

  王子精神一振,道:「誰的寶藏?」

  沈翎沉聲道:「為什麼我要告訴你?」

  王子暴跳起來,豹子般彈前,兩手撲上玻璃罩上,他戴在手指上的三隻大鑽石戒指,和穿在腕上的碧玉手鍔,撞上玻璃罩面,發出連串清脆的響聲,像只籠中的猛獸,向觀看它的人張牙舞爪。

  王子獰笑一聲,狠狠道:「沒有我的同意,休想從印度撿走一塊石頭,你會發覺沒有人來和你工作,所有器材都會無故被毀,甚至你們的身體,也沒有一寸地方是完整的。」

  他的神色忽轉溫和,微笑後退,躬身道:「你說!我有否資格聽你道出原委?」

  淩渡宇面含冷笑,亦是心下暗驚,以王子在印度的勢力,沈翎的開採大業確實是寸步難行。

  即使和他合作,此人暴虐兇殘、喜怒無常,如伴虎眠,想想也教人頭痛。

  對於王子的威脅,沈翎毫不動怒,上上下下打量了王子好一會,好整以瑕地道:「看來你的資格也可勉強湊合。」

  王子道:「如此我洗耳恭聽了。」

  沈翎道:「說之前,讓我們先談妥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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