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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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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張黑桃K。 海藍娜翻出來的牌是四條K。 除非沈翎的底牌是A,否則已陷於必敗之局。 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到沈翎的面上。 沈翎面容平靜如昔,緩緩站起身來。 他身形很高,骨骼粗大,肌肉勻稱,充溢著體育家的健美感。 眾人疑惑地望著他。 究竟他的底牌是什麼? 沈翎出人意表地大笑起來,排開眾人,來到淩渡宇身側,一把摟著他肩頭,向大門走去,邊走邊笑道:「痛快!痛快!」 眾人這時才知道他輸了這二百多萬的豪賭。 他始終沒有翻開那張底牌示眾。 淩渡宇來不及和雲絲蘭打個招呼,給沈翎半推半擁,帶出特別貴賓室外。 兩人循原路行走,穿過賭場熱鬧的大堂,一路上都有人向沈翎打招呼,可是沈翎卻沉浸在深思裡,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淩渡宇笑道:「不服氣嗎?老沈!」 沈翎盯他一眼,話不對題地道:「那妞兒是不是真的精采極點。」 淩渡宇想不到他爆了這句話出來,愕了一愕,點頭道:「確實是精采絕倫!」 沈翎得到淩渡宇的贊同,立即高興起來,腳步也輕鬆了不少,一直走出賭場的大門。 面對著華麗的大噴泉,千百條在燈光下閃爍起落的水柱,儘管賭場外暑熱迫人,仍是令他們精神一爽。 急迫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兩人回頭一看,原來是那印度青年阿修。 阿修上氣不接下氣地趕上來,走到他們面前三尺許,停了下來,忽地瞠目結舌,看來自己也不知跟上來幹什麼。 淩渡宇掏出十張一百元面額的美金大鈔,道:「噢!對不起!這是你的酬勞。」 阿修刷地漲紅了面,堅決搖頭道:「不!我不要你的錢,你們兩人都是真的英雄好漢……」 跟著忸怩低頭道:「我要和你們交朋友。」 兩人同時一呆,料不到這小鬼心中轉的是這念頭。 淩渡宇憐惜地道:「我們早是朋友。」 把鈔票卷起,插進他的上衣口袋,道:「就當是機票錢,讓你他日來探訪我。」 阿修猶豫片晌,終於點頭道:「好!我一定會賺足夠的旅費,然後去找你,不過,你屆時一定要像朋友那樣招待我呵!」 淩渡宇笑了起來,取出一張名片,道:「好!君子一言。只要你撥得上這個電話號碼,再留下聯絡你的方法,我便可以找上你。」 阿修興奮得跳了起來,珍而重之地收起名片,轉過來向沈翎道:「船長!你是我最佩服的賭徒,在我心目中,你永遠也沒有賭敗,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 沈翎笑道:「說出來吧!小朋友。」 淩渡宇插口道:「為什麼要叫他作船長?」 沈翎道:「不要打斷他的問題!」他似乎不想讓淩渡宇知道阿修喚他作船長的原因。 阿修正容道:「我懇求你,告訴我那未翻過來的底牌是什麼?」 沈翎眼中射出冰冷的寒芒,沉聲道:「你看過了沒有?」 阿修道:「我沒有看過,只有大小姐看過,她看完面色變得很奇怪。」 淩渡宇怦然,想起大小姐海藍娜的清冷自若,能令她神色變動,那張底牌當然是另有文章。 沈翎悶哼一聲,道:「夜深了!我們該走了。」 轉身自行往停在臺階下的計程車走去。 淩渡宇熟知沈翎的性格,不想說就是不想說,沒有人可以改變他的主意。 來到計程車前,沈翎停下轉身,道:「這次來找我,是不是為了組織給我的五百萬美元?」 淩渡宇仔細端詳了他一會,點頭道:「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可以給你填補出來,我向高山鷹說過,你這樣做,一定有你的理由,不過我的確借著這個藉口,來和你打個招呼,三個小時後我要到達機場,乘搭往紐約的客機。」 看看腕表,笑道:「我們還有時間喝杯咖啡,慶祝你豪賭敗北。」 沈翎笑駡一聲,道:「給我填五百萬?你真是我的救星。」 淩渡宇正容道:「你的古文物買賣,曾為組織賺了上億美元,你的手頭一向非常鬆動,為何竟會弄到用公款去賭博?」 沈翎道:「不要問!」 淩渡宇道:「怎能不問?萬水千山,由南美繞上這麼一個大圈,來到印度,就是要問你這句話。那天高山鷹對我說,六個月前他把五百萬美金轉到你的戶口,再由你提取現金,帶往柬埔寨交予一個秘密的地下組織,但那地下組織一直沒收到半分錢,而你又失去了蹤影,直到最近才知道你來了這裡,高山鷹深悉你我的交情,才把這燙手的山芋拋給我,于公於私,你也應該有個交代。」 沈翎沉默了片晌,抬起頭來,眼中射出深厚的感情,道:「小淩!真的不要問。我還要求你一件事。」 淩渡宇驚訝得叫了起來,道:「什麼!世界首席硬漢,踏遍全世界最險惡凶地的沈翎博士,居然會求人,我真是榮幸極了!」 沈翎氣得罵了一輪各類語文中最精簡的粗話,始肅容道:「我的要求有一個條件。」 淩渡宇見他的請求居然尚有條件,有好氣沒好氣地道:「洗耳恭聽。」 沈翎不理淩渡宇的反應,道:「很簡單,就是不要問理由。」 淩渡宇歎道:「說吧!上帝既安排了我是你的老朋友,還可以選擇嗎?」 沈翎道:「不是上帝,而是命運。命運之神將每條頭髮都編了號碼,多一條少一條也是它的決定。嘿!所以它把你送來給我,解決我現在的難題。」 淩渡宇道:「說吧!」 沈翎直截了當地道:「我還要八千萬美元。」 跟著舉手作了個制止淩渡宇追問的手勢,道:「嘿!記著!不要問原因。」 淩渡宇眼中射出閃閃神光,凝視對方。 沈翎坦然回望,沒有絲毫慚愧的模樣。 淩渡宇恍然道:「我明白了,你到賭場去,就是想贏取這筆錢。」 沈翎不置可否,只道:「怎樣?」 淩渡宇想起巴極的戶口(見拙作《湖祭》),這應是九牛一毛的小事,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道:「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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