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魔(15)_黃易_學達書庫

十五

　　淩渡宇心中有點感動，這堅強的美女還是首次如此下氣低聲。他別轉身來，半挨著窗臺，低聲道：「除了撕去的兩頁，我剛看過整部日記。它們全給我儲在電腦內。」

　　卓楚媛霍地抬頭，直視淩渡宇，眼中神情非常複雜，被瞞騙的憤怨、意外、渴望，交織在一起。

　　淩渡宇貪婪地飽覽她秀氣的臉龐，內心充滿溫柔，輕輕道：「讓我吻一下，再告訴你一切。」

　　「啪！」

　　清脆的耳光，在卓楚媛的玉手刮上淩渡宇的臉上時響起。

　　卓楚媛退後了兩步，俏臉漲紅，卻不是應有的震怒，而是有點不知所措。

　　淩渡宇臉上火辣辣，現出五隻指痕，苦笑起來。

　　卓楚媛第一時間的激烈反應，大出他意料之外。

　　卓楚媛眼中閃過一絲抱歉的神色，但迅速即被堅強的神情替代，肅容道：「淩先生，希望你以後再也不會對我說這種話。」

　　淩渡宇有被傷害的感覺。

　　一時間，兩人都不知怎樣繼續下去。

　　淩渡宇走往冰箱，神色如常道：「你要冷飲嗎？」

　　卓楚媛神情複雜，深吸了一口氣，有些勉強地點頭道：「好！謝謝。」跟著拿起電話。

　　淩渡宇打開冰箱，剛想弄兩杯果汁，卓楚媛輕呼一聲。

　　淩渡宇愕然轉頭，卓楚媛拿著電話，神色驚慌。

　　淩渡宇撲去接過電話，一聽亦是神色一變道：「給人割了線。」

　　卓楚媛取出無線電話，放在耳邊，茫然道：「有強烈的干擾電波。」

　　淩渡宇道：「可惜那風箏不能折起帶來。」這次要以硬敵硬了。

　　在這剎那，一件最不應該發生的事發生了。

　　割線的電話鈴聲大作。

　　兩人同時一震，面面相覷。

　　淩渡宇遲疑片刻，拿起聽筒。

　　操純正英語的男子很有禮貌問道：「閣下是淩先生嗎？」

　　淩渡宇笑道：「不是我還有誰。你是電話公司派來的修理員嗎？」

　　卓楚媛在旁聽得直搖頭，不過確實佩服淩渡宇臨危仍能如此鎮定從容。

　　男子在電話道：「我是以國特工隊夏能準將，為了要和淩先生靜靜交談，故此冒昧地暫時把貴宅的通訊截斷，事非得已，請淩先生多多包涵。」

　　淩渡宇一愕，以國一向否認他們在外國的任何活動，這次一改作風，直認不諱，一就是他們下了殺人滅口的決心，一就是對方確有坦白一談的誠意。

　　這夏能準將的名字，淩渡宇不止曾聽過，甚至下過功夫研究他。這人負責以國在國外所有的情報活動，要知以國一向在敵人環伺中掙扎求存，敵人的國土人力比她大上千百倍，所以情報變成最重要的工作，這夏能準將的地位可想而知。

　　淩渡宇笑道：「怎樣靜靜一談，難道這次你們連炸藥也安裝上了滅音器？」

　　對方尷尬的笑了笑道：「這其中有點誤會，半山的房子，淩先生開個價錢，我們一定照足賠償。」

　　淩渡宇氣消了一半，道：「好！你要談什麼？」

　　夏能準將道：「我可否登門造訪，面對面談上一談。」

　　淩渡宇道：「請便！」

　　夏能掛斷了線。

　　電話回復被截斷線那種無聲無息，對方是把斷線接起來通話。

　　不到一分鐘，門上傳來敲門聲。

　　淩渡宇打開大門。

　　門外站了位筆挺西裝的外國紳士，年齡在四十五歲間，頭髮整齊，兩鬢有點銀白色，鼻樑上架著金絲眼鏡，雙目精光灼灼，樣貌英俊不凡，一派學者風範。

　　淩渡宇呆了一呆，咄咄道：「夏能準將？」似乎有點不信任自己的眼睛。

　　夏能準將大方一笑道：「淩先生，夏能便是在下。」

　　淩渡宇讓他進屋，夏能很有風度地向卓楚媛躬身行禮道：「卓主任，久聞大名。」

　　卓楚媛看到夏能的文質彬彬，也大感驚奇。

　　她想像中的夏能，應是皮膚黝黑、曲鼻深目、堅毅卓絕又辣手無情的硬漢，不知竟然是這樣有風度的紳士。

　　夏能從沒有任何照片資料流程入外人手裡，是出名神秘的人物。

　　淩渡宇在夏能身後關門道：「夏將軍看不見門鈴嗎？」這是說夏能棄門鈴不用而敲門。

　　夏能正容道：「我有一個非常得力的手下，就是因為按門鈴，其實卻是按在敵人巧妙設計的引爆器開關上，粉身碎骨，由那天開始，我便培養了這敲門的習慣。」

　　跟著笑了笑道：「剛才只是習慣成自然吧！」

　　淩渡宇暗忖，夏能的生活真是食不知味，睡不安寐，步步為營，不知這種生涯，成為了「自然」沒有。

　　卓楚媛在一旁道：「我是否要回避一下。」她並非真想離開，只是先發制人，刺探一下對方的反應。

　　夏能是老狐狸，如何不知，他臉上換上了嚴肅的表情，向淩渡宇道：「敝國總理下達了最嚴厲的軍事指令，由今天下午四時開始，敝國所有人員，將完全退出『幻石』的爭奪。」

　　說到這裡停了一停道：「所以我目前完全是以私人身份與閣下交談，並希望這次交談的內容絕對保密。」

　　跟著神情有點尷尬地道：「你可以說我是為了一個……一個……」

　　像是找不到適當的措辭，好一會才說出道：「作為一個人所應履行的義務，才來找上了你，希望你能對這件事多點理解。」

　　淩渡宇心中有點感動，夏能先點明了淩渡宇絕對可以拒絕與他交談，因為他再無權插手這件事，跟著才說出要來找他的原因，這種坦誠，出現在夏能這類習慣了冷血無情生涯的人身上，尤為難得。

　　淩渡宇爽快答道：「一言為定。」

　　兩人的目光集中在卓楚媛身上。

　　她的身份特殊，假如她自認不能守秘密的話，她便要識趣地自動回避了。

　　卓楚媛經過一番內心的掙扎，道：「我答應你守秘密，夏能先生。」

　　夏能感激地笑了笑，他知道這對卓楚媛是多麼大的讓步，因為起碼她可以把曾見過他的事向上方彙報，縱使他將來否認，也會費力得多。

　　三人在沙發坐下。

　　夏能道：「事情的發展到了完全不能控制的階段，我生平從不承認失敗，可是在追蹤紅狐這件事上，我只有痛苦地承認這事實。」

　　淩、卓兩人聚精會神地聆聽。

　　夏能神色有點忿然，使人覺得若非他的總理下達了退出的命令，他一定會鍥而不捨，死命追查。

　　夏能好一會才平靜下來。沉聲道：「你們或者會認為我們恃強橫行，介入這異物的爭奪裡，這是因為你們不知道，打從一開始，我們便是參與者。」

　　淩、卓兩人同時一愕，望向夏能。

　　夏能淡淡道：「因為紅狐是我們的人。」

　　淩、卓兩人一齊跳起來，叫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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