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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楚媛道:「謝教授屍身右手五隻指尖,沾了少許藍色的紙纖維,而且根據他指掌的形狀,他死時手上應是抓緊著一部書那類的東西,不知我說得對不對?」

  淩渡宇哂道:「卓主任精明仔細,有什麼能瞞過你呢?那是一本記事簿,我取去了。」他現在落於下風,處處挨打,除非他立即逃走,那將是四處遭人通緝的生涯。

  卓楚媛精神一振,俏目凝注,等待淩渡宇自動招供。

  淩渡宇道:「假設我把記事簿交出來,對我有何好處?」兩人到了討價還價的地步。

  卓楚媛狡猾微笑道:「如果你能幫我們把『幻石』找出來,我可以保證不起訴你私藏軍火的罪名。」

  淩渡宇怒道:「那勞什子『幻石』,我也是從你口中第一次聽到,叫我怎樣幫你找出來!」

  卓楚媛臉色一沉道:「那是閣下的事了,先拿記事簿來。」

  淩渡宇餘怒未息道:「我和你離屋逃走時,發動了毀滅裝置,記事簿現在最多也只是一堆灰燼。」

  卓楚媛一震,急道:「你看過內容沒有?」

  淩渡宇看到她焦急的模樣,心也涼沁沁起來,慢條斯理地道:「我看到一半時,你們便大舉來犯,打斷了我閱讀的情趣,跟著的事,我知的和你知的便是一樣多了。」

  卓楚媛臉上難掩失望的神色,道:「那一半有什麼內容?」

  淩渡宇見她不再用藏械罪名來迫他,心中舒服了點,道:「我可以全部告訴你,不過恐怕對你沒有幫助,當時我順手翻了翻,印象中記事簿最後的兩頁給人撕去了。」

  卓楚媛道:「難道有人比你先一步進去?」

  淩渡宇道:「眼下唯一的線索是陳午鵬,他可能會知道一點東西。」

  ***

  卓楚媛望向牆上的掛鐘,剛好過了九點,是航空公司開始辦公的時間了。

  她打開電話簿的黃頁,一連問了幾間公司,都查不到陳午鵬的名字,直到第七間,那邊航空公司地勤的女職員立即道:「陳午鵬先生乘坐的七〇八號班機,將在下午三時抵達。」

  卓、淩兩人同時一呆。

  卓楚媛道:「小姐,為什麼你不用查看旅客名單,就知道他坐那班機回來?」

  女職員答:「你已是第四個查陳先生到港機號和時間的人了。」

  卓楚媛道:「我是警方的人員,希望你能把前三個詢問者的詳細情形告訴我。」

  女職員支吾以對道:「這個……」

  卓楚媛聲音注入了權威的語調道:「第一個電話說的是什麼語言。」

  女職員猶豫了一下,屈服道:「三個電話,兩個說英文,一個說日語。內容都是那幾句說話。不過……」

  卓楚媛道:「不過什麼。」

  女職員餘悸猶在道:「第一個說英語的人語調非常怪異,像是有點神智不正常,我說出班機和時間來,他不住喃喃道:『那很好!那很好!』我在惶恐下掛斷了線。」

  卓楚媛呆了一呆,道:「你貴姓?」

  女職員道:「我姓馬。」

  卓楚媛說聲謝謝,放下了電話。

  淩渡宇望著她,這事事毫不在乎的人,眼中露出關心的神色。

  他聽不到卓楚媛談話的內容。

  卓楚媛又再拿起電話,一邊按動鐘警司的號碼,一邊向淩渡宇道:「淩先生,有沒有接機的心情?」

  ***

  下午二時四十五分。

  秋陽在中天偏西處。

  蔚藍的天空白天飄舞,天氣良好。

  通透過候機室的落地大玻璃,淩渡宇目光灼灼注視著直伸出海上的飛機升降道,灰白的跑道在陽光下閃爍,刺人眼目。

  淩渡宇不放過四周的動靜,可是敵人掩飾得很好,一點也發現不到可疑的人。

  只有幾個便裝警探,在遠處遙遙監視著他。

  這就是卓楚媛所謂的「保護」,其實還不是利用他引敵人出來。

  他身上還給被迫放了個偷聽器,心中的窩囊是不用說的了。

  機場廣闊的大堂內,照相機閃光燈夾雜在歡樂的笑聲裡,一片熱鬧,有幾個日本旅行團持著布條在照團體相,假如有人告訴他,其中一整團人都是日本大亨田木正宗派來的,他一點也不會奇怪,田木的確有做到這事的實力。

  比卓楚媛先打往航空公司的三通電話,一通是以國的特務,一通是田木正宗的人,另一通一定是那個「M」了。

  淩渡宇心中竊笑,管他是誰,任他們有什麼板斧,這次看來也會敗在卓楚媛手下。

  她此刻在跑道上守候,飛機停下,陳午鵬將是第一位被安排下機的乘客,屆時卓主任會在幾位經驗豐富的特警陪同下,把陳午鵬接上一架有防彈裝備的房車,由貴賓室的特別出口,在兩部警車、六部摩托車的護送下,離開機場,除了還差一張紅地毯和儀仗隊,對陳午鵬的歡迎,比之一國元首也不遑多讓。

  七〇八號班機在天空中劃過一條美麗的弧線,慢慢飛臨跑道另一端的上空,向著跑道緩緩降落,有如電影中的慢鏡頭。

  這剎那淩渡宇還是心情開朗,下一剎那卻是面色大變。

  一種危險的預感,強烈地湧上心頭。

  這是一天內的第二次。

  第一次是淩晨二時,在書房中進入胎息的狀態時,這是第二次。

  他感到一種危機正在臨近,但又不知那是什麼。

  機場外的跑道在溫柔陽光中靜靜地直伸出去,飛機底下的滑輪伸了出來,有如展翅的大鳥,向跑道俯衝而下。

  一切正常。

  機場大廳熱鬧如故。

  但淩渡宇手足冰冷,一道寒意從脊骨透上來。

  他知道一件驚天動地的惡行要發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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