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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九


  之前我的思感神經追著大黑球,如我所料的,十多架戰鳥在外空現形攔截他,當然無功而返,被他溜往星鷲去,安然脫身。

  這就更令人難解,天狼的叛軍不希望我到天象星去的消息洩漏,為何又任由我輕輕鬆松的坐在這裡等船?最乾淨俐落的方法是先扣押大黑球,然後來拘捕我。

  叛軍為何認為烈夜會到天象星去呢?事實上烈夜卻是溜到遠在邊緣區的墮落城,還化身為另一個人。他放棄珍貴的玉引是有道理的,因為那是唯一會洩漏他真正身份的證物。

  怎麼想也想不通。我閉上眼睛,進入休眠的精神深潛狀態。當我再張開雙眼時,看見的當是樂土星的早晨。

  我進入星系宇航船站,感覺就像踏足我們人類銀河時代的宇航站,以金屬合成物料築建的偌大空間,冷冷清清的,沒有其他旅客,只有幾個工作的阿米佩斯人。

  唉!我真的不明白,為何對方認定烈夜非到天象星不可呢?他不會因見到這樣的情況而害怕逃跑嗎?

  我在入口處核證身份,報上假名字,關員親自領我到船坪去,那裡泊著一艘像宇鳥號般卻只有其四分之一大小的武裝雙體宇航船,線條優美,晶玉的艦體在初陽的照射下更是晶瑩通透。

  我的思感神經剎那間掌握了航艦內的情況,共有二十三個阿米佩斯人,其中十多個看似是旅客的,分占不同的宇眠室,可是當我進入船坪,二十三人的能量和磁場都生出變化,顯示他們因我的來臨而提高警戒。不用說旅客全是冒充的。

  如果我現在掉頭就走,他們會怎麼辦?眼前肯定是個陷阱,為什麼在他們的勢力範圍內,竟然這般鬼鬼祟祟的?若我真的是烈夜,能逃到哪裡去?

  對這一切我當然絲毫不懼,任他們玩什麼手段,也絕對奈何不了我。這次的刺殺行動,最難克服的是心魔。我尚是首次蓄意預謀的去殺另一個生物,不像以前的是為保命而戰,且物件是阿米佩斯人,感覺上似有點殺的是同類。但亦知道這是戰爭,不容情緒左右意向。

  來到登船的入口處,我停步立定。

  領路的關員禮貌的道:「貝川閣下,請登船。」

  我朝他若無其事的道:「我要想一想。」

  關員表面沒有異樣的神色,能量亦沒有變化,但生命磁場卻沒法瞞過我的抖動了一下,顯示他的心神為我所搖撼。道:「貝川閣下,你是最後一個旅客,航班是不會因你而延誤的。」

  自接收了生命金環爆炸時產生的某種沒法形容的奇異能量後,至少有一個變化,就是我對生命磁場的敏銳大幅提升,可覺察到其他生物生命場的微妙轉變。

  我淡淡道:「你真的那麼肯定嗎?」

  關員呆了一呆,道:「貝川閣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值此登船前的一刻,我想通了對方為何沒有先扣押大黑球,然後拘捕我的原因。當初他們找大黑球去問話,確有下手收拾大黑球的意圖,只不過經其主持者的評估,發覺大黑球不易對付,如果打起來,後果難測,會驚動星球的另一勢力,而這勢力是反對他們傷害烈夜的,所以放走大黑球,希望我自投羅網。但為何有這個古怪的情況,像兩方勢力在爭奪烈夜的樣子,就不是我能明白的了。

  我從容道:「我有個預感,這航班將永遠到不了天象星去,故此我決定取消這個行程。」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關員的手掌朝我後背拍來,能量從指尖逸出,觸動了我的思感神經。

  比起我,這傢伙實在相差太遠,即使任他擊打,亦不能奈何我。問題是我不能表現得太超卓,只可恰如其份地表現出烈夜的功夫。當然亦不可乙太窩囊,因為烈夜並非平凡之輩,而我更要引起「另一勢力」的注意,以解開踏入陷阱不得不「任人宰割」的困境。

  我斜沖而上,玉引來到手內,反手擊去,那追上來的關員倉卒下祭出能量刀,堪堪擋格,兩器相擊,發出尖銳的嘯叫,他的刀光花四濺,我的玉引卻爆開大蓬紫紅色的耀目白色光點,非常合乎我要惹人注目的心意。

  航班內的敵人蜂擁而出,埋伏在船坪週邊的戰士紛紛現形,剎那間我已陷入重重圍困裡,不要說真烈夜,連我想突圍也要費一番工夫。

  幸而我沒想過脫身逃走。

  「蓬!蓬!蓬!」我淩空連續擊退三個攔截的敵人,轟得他們上拋下墜,亦被拖慢了去勢,其他敵人逼至近處,縮窄了包圍圈,成了以眾淩寡的混戰之局。一時光雨紫芒四散激濺,能量爆破之聲不絕如縷。

  驀地一股強大的能量橫空而至,我不用看也知是敵方高手駕臨,否則不會有如此威勢。別頭看去,頓時心中一震,赫然是曾有一面之緣的君南伯爵。

  當時在宇鳥號初遇思古,正是由此人陪在思古身旁,因他態度惡劣,我對他的印象很差,想不到他竟投往天狼的一方。以他的身份地位,該是樂土星的最高負責人,現在他竟親自出手對付我,可見「處置」烈夜的命令來自天狼。但更令我不解的是,既然是天狼的意思,大可光明正大的執行,為何一副怕驚動他人的模樣。

  又醒悟過來,秀麗之所以能追蹤摩柯僧雄押解我的飛船,是由此人向秀麗通風報信,皆因他早和天狼、秀麗聯成一線。

  我知道是時候了,脫手射出玉引,直投往城市的中心區,同時背部中招,被君南施放的能量鎖侵進神經去,往下跌個四腳朝天。

  飛船起航。

  我故意被君南擊落後,他們將我押上航班,送進一個重力艙,再加贈一個類似神經鎖的東西,以為我再沒有反抗之力,便再沒有理會我。

  事實上我和大部分阿米佩斯人有一個基本的分別,除了如芙紀瑤或其他大公級的人物,他們的能量層次仍未抵「心身合一」的境界。高明如君南者,真身和心核仍處於分離的狀態,不能像我般可把真身退返心核內,在某一程度上變成純能量的生物,又可隨時噴出真身。故此神經鎖一類的東西,的確可以制伏大公級以下的阿米佩斯人,因而在墮落城當我化身為鋒原後,墮落大亨的神經鎖也令我頭痛了好一陣子,因為我不想捨棄鋒原的軀殼,必須解鎖。

  現在我的情況又與那時有根本的差異,我沒有多出一副軀殼,變化的是真身的形態和磁場,收發由心,要還原亦只是舉手之勞。當然若要再變為烈夜,便要大黑球出手了,那是沒有生物、包括我在內想重複的痛苦經驗。

  我的思感能沒法逸出重力室外,不曉得對方在幹什麼,只知暫時對我不聞不問。我隱隱感到對方的目的是要處決我這個冒充的烈夜,而在天狼的陣營內,有另一股勢力是反對這麼做的。至於為何會形成這個局面,當我想破腦袋仍沒有合理的解釋。

  航船進入空間跳躍前的調節和增速。我清楚當飛船重返正空間,我的「死期」亦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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