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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二


  「轟!」

  能量彈化為重重爆炸波,在星鷲和變成百爪魚般的巢艦間爆開,如漣漪般擴散。

  歌天取我而代之,強大的能量鑽入星鷲艦體的每一個分子去。大黑球則駕控星鷲,筆直朝巢艦核心投射。

  由於星鷲擺脫了對方的力場,速度遽增,從巢艦伸出來的須爪全部擊空,改從後方追來,我們便如向巢艦投懷送抱,而敵人則不斷以我們為中心收攏。

  整個百爪魚般的巢艦抖顫起來,似欲化為另一形態,當然是漠壁察覺危機,但已來不及變招。

  星鷲瘋子似的劇烈顫震,剎那間投進以超光速擴大的爆炸波去。

  歌天發威了!積眾至頂峰驚天地泣鬼神的太陽極子能,從船體每一個分子噴發出去,進一步推動爆炸波,形成無可抗禦以星鷲為核心散射的毀滅性能量。

  星鷲頓時變成光耀虛空的太陽,仿如超新星的宇宙級激爆,能量波到處,巢艦的須爪冰雪般融解,主體則適時地自動分裂,以避鋒銳,被爆浪沖得往四下拋擲,像完全失去了重量。

  「飆」的一聲,星鷲穿過本是巢艦主體所在的空間,所到處來不及閃躲的殘部步上須爪的共同命運,在歌天不斷催發的能量下,氣化蒸發。

  太陽能收斂,星鷲回復場外,歌天也像我般力盡收手。

  驀地前方現出數百艘小巢艦,正是早前分裂出去鑽入異空追殺我們的敵人,此時掉頭回來攔空截擊。

  大黑球不用我們指示,駕著星鷲往下遁,兩下心跳後逸進光明空間去,逃之夭夭。

  我從「深眠」中醒轉過來,意識仍是渾渾冥冥,感覺到星鷲在減速,置身處是其內的三個宇眠室之一。

  二萬多個宇宙年的悠長旅程,只如一下心跳的快速,想想當年在古聖土的時代,于永生術尚未出現前,人類的世界在這麼的一段時間內會經歷多少世代滄海桑田的變化。究竟哪種生命形式好一點呢?我沒法判斷,只知愈悠久的生命,生命的負擔愈重。

  縱然在最深沉的宇眠裡,我部分意識仍控制著星鷲,讓她能以季候式的飛行,抵達阿米佩斯王國另一邊緣區的黑空。

  檢視自身,能量從起程時的二十八節,提升至八十節,雖然仍未回復到墮落城時的水準,但希望足以應付未來所需。在這能量就是一切的宇宙,不論如何超卓的生物,仍受能量的限制。

  漠壁的拜廷號並沒有窮追而來。我們摧毀的雖只不到三分一的艦體,卻是拜廷號的主部,殺不死的拜廷邦人也不知被我們殺了多少個。這批人是組成主體的精銳,乃拜廷號的控制中心,他們經長時間的配合操練磨合而成,毀掉他們等於暫時廢去拜廷號的武功,沒有一段日子,拜廷號休想回復昔日的光輝。

  我想起芙紀瑤,她曉得在她國土這個荒涼的空域,激烈的鬥爭正如火如荼的進行嗎?她會不會親身趕來?又想起與絕色的約會,在未弄清楚她是人是妖時,我是否該站在她的一邊?想想都覺得一塌糊塗。

  卻是不能不想,本來遙遠的黑空,在宇宙的尺度來說,已變為觸手可及的近處。

  黑空邪力究竟是什麼生物?只看其能在那麼極端狂暴的大爆炸後存活下來,便可推測出他多麼可怕。

  當年發生了什麼事呢?依我所知作推斷,黑空邪力的本源是邪惡的生命體,為某種目的尋上當時正潛修天道的涅尼迦南,與他決戰。以涅尼迦南之能,仍沒法收拾他,遂犧牲己身,引爆能量,造成宇宙空前的大爆炸,產生黑空,變成囚禁黑空邪力的大囚籠。在那樣的情況下,黑空邪力仍能及時送走涅尼迦南之星,那等於上參無念的神游石,令黑空邪力透過它感知黑空外的世界,進行他重返宇宙的陰謀。

  這即是儘管空間被扭曲了,仍沒法阻止他神遊。

  如此可怕的生物,若讓他回來,會出現什麼情況呢?

  室門打開,大黑球走進來,坐在床沿處,欣然道:「還有沒有做夢?」

  給他提醒,想到自高關星與地母陽魂結合後,夢還再沒法自由進入我的心核,不要說做夢,即使溝通都不多。就在想起夢還的剎那,我的心神轉到它處,捕捉到它一抹難以形容的感覺。

  大黑球只是隨口問問,接著道:「我的神!我們竟擊退拜廷號。如果漠壁就此一命嗚呼,我們已改變了宇宙史。」

  我道:「放心!你沒有改變任何東西,漠壁那老小子比任何同類更快開溜,不過些許損傷是難免了。」

  大黑球興奮道:「這已是非常了不起。歌天那傢伙真厲害,以前他無意下救過我一次,想不到現在大家能成為兄弟,並肩作戰,以後上參無念尋上來也不用怕他。」

  我苦笑道:「你進化了三億年,想法仍是如此不成熟。歌天之所以能縱橫宇宙,皆因他打的是遊擊戰,與我們情況相若。上參無念則是不來則矣,一來必是整個軍團,想想浪人城的遭遇,便明白我們要面對的是什麼,而這樣的情況大有可能在黑空出現。」

  我坐了起來,微笑道:「也不用過於擔心,什麼情況我們未遇上過?」

  大黑球沉吟道:「為何我們在阿米佩斯國境內鬧個驚宇動天,芙紀瑤卻全無反應呢?無論如何,黑空直接與他們的始祖涅尼迦南有關係。」

  我開始認真思索他提出的疑惑,道:「這可從漠壁親征推測出來。這回爭奪涅尼迦南之星,拜廷邦是志在必得,且有周詳計畫,否則不會這邊秀麗奪星而去,那邊拜廷號便攔空截擊,配合得天衣無縫。以漠壁的智慧和秀麗對阿米佩斯王國的認識,如此硬闖阿米佩斯領空,不容有失下,肯定會另有針對芙紀瑤的行動,令芙紀瑤無暇兼顧。如果我沒猜錯,天狼大公已公然叛變,牽制阿米佩斯的主力。」

  大黑球倒抽一口涼氣道:「我們豈不是只能靠自己?」

  又道:「歌天醒來了,我們一起到駕駛艙去。」

  我道:「你先去吧!我稍後來。」

  大黑球去後,我仍呆坐床上,想著夢還剛才的情況。

  雖然只是驚鴻一瞬,但我的確感應到它的「心意」。我記起初遇夢還的情景,它以劍的形式插在蟾穴頂的冰壁,我把它拔出來刺向穴蟾的一刻,感覺到它的仇恨,那是它因韋典拿而對穴蟾的恨意,當時我沒放在心上,可是夢還剛才的顯露,卻令我記起舊事。

  夢還並不是沒感覺沒感情的異物,它也具有像我般的情緒。

  深一層想,照道理我已屬神遊級的生物,沒有生物的思感能可完全避過我的偵測,但為何夢還是唯一的例外,我只能「妙手偶得」的感應到它的心。

  難道它是超乎這個宇宙的異物?

  這個想法令我感到心寒。

  我連接夢還,道:「夢還!夢還!你是因接近黑空而恐懼嗎?」

  夢還答不是。

  我心中一動,問道:「你是傷心!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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