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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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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平靜、悅耳、柔軟、純淨,如同一株忘憂草般令你因聆聽而忘掉了一切煩惱的聲音在後方一陣風似的吹過來,道:「鋒原!鋒原!這是你的名字嗎?你真是鋒原嗎?還是另有身份?」 我呆瞧著牆上的《星夜》,心中充滿某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就像久遊不歸忘掉鄉上失落了的遊子,忽然在異地接觸到家鄉特有的土產。苦笑道:「我的確不是鋒原,你不但認錯人,還下錯懸賞。」 寶瓶道:「那並沒有關係,只要涅尼迦南之星在你手上便成,你可以把東西交給我嗎?」 我轉過身去,終於見到被形容為墮落城最神秘的美女寶瓶,亦如思感網感應到的,眼前的寶瓶並不是真實的血肉之軀,只是一個視覺的幻象,一個倩影,是驚人地有魅力的虛影。 她坐在面對我的沙發上,一頭烏黑閃亮波浪形的長髮,端莊、沉靜。藍色的眼睛帶著一絲似是與生俱來的憂鬱,眼角朝上傾斜,如絲的細眉,雪白的肌膚。唉!我該怎樣形容呢?她是如假包換、百分之一百的人類美女,不像其他阿米佩斯女人,除芙紀瑤外,即使秀麗你也可一眼看出她不是人類,不論如何肖似。特別是含蘊在骨子裡的韻味。 可是我又曉得她不是真實的存在,只是一個幻影,正如掛在牆上的《星夜》。 最震撼的是她穿的是一種叫旗袍的金色古服,長至拖地,強調了她玲瓏的曲線、優雅的體態。我的老天,再加上長統白絲手套,白緞子作披肩,那種雍容華貴的古典美人外貌形態,儘管只是個不具物質的幻影,已足令我生出我見猶憐之心。 一時之間我目瞪口呆的瞧著她,開始明白她為何被稱為誘惑的化身。 想到這裡,我心中劇震。 絕色之所以被稱為天妖,是因她能化為目標生物內心中最渴望的東西。但她之所以能變成美阿娜,皆因美阿娜是我最心愛難忘的女子,永恆地存在我心中。 比爾說過寶瓶是誘惑的化身,故墮落城民喚她作小絕色,當然也有「善解人意」的本領,變化出最能觸動對方心靈的東西,如周遭的環境和眼前楚楚動人的絕色佳麗。 問題來了,現在她變出來的東西,例如《星夜》外的其他畫作,都是不存在於我記憶中的事物,因而並不是「因我而來」,那她是從何處得到這些資料? 我再吸一口氣,道:「涅尼迦南之星究竟是什麼?」 寶瓶沒有任何驚奇或錯愕的反應,柔聲道:「你真的不是鬼諜鋒原,所以不清楚涅尼迦南之星,我可以告訴你涅尼迦南之星的秘密,但告訴你後,你肯交出涅尼迦南之星嗎?」 我坦然道:「不可以!」 寶瓶幽幽的歎了一口氣,神態楚楚可憐,語氣卻仍是那麼平靜溫婉的道:「那很可惜呢!現在我的力量仍未足以對付你,但我是不會放棄的。再見了!」 她說出「再見了」二字時,她美麗的倩影、華麗的廳堂,甚至整個穀園,所有花草樹木、溪流飛瀑,全都雲散煙消,去如春夢了無痕,只剩下我孤零零一個人站在一堆頹垣敗瓦上,陪伴我的只有掛在夜空的明月和不遠處的破鐘,心中感到無比的失落和難受。 在這一刻,我曉得已和寶瓶結下不解之緣,我定會找出她的真相。 我飛離陸岸,朝天堂島所在的海島飛去。呼呼勁拂的海風令我精神一振,刮去了少許亂成一團的心緒。 我此時才明白墮落大亨不肯錯過這麼一個刺殺寶瓶的機會,因為我對寶瓶亦生出同樣的感覺,無從下手的感覺,她根本不予你可乘之機,絕對理性的計算。當她發覺我不是鋒原,卻又無法掌握真正的我,立即選擇撤退,來得突然,去得決絕,以我候鳥的思感能力,亦無法測知她的去向。從這點已知她難纏至極。 天色逐漸發白,但還是暗沉沉的,在星球上的這個角落,層雲厚迭,看來會有一場雨暴。我多久未享受過風晴雨露的美好日子? 碧綠的海洋波濤蕩漾,水裡充滿生命,不但有海生動植物,間中還偵察到阿米佩斯人潛泳嬉水其中。 天堂島出現前方,雲霧繚繞中,隱見一座一座的房舍,坐落於山崖岸邊,高低起伏,疏落有致,確是避靜獨處的桃源之地。島上草木繁茂,盡是我見所未見的奇異品種,充滿異星情調,但論觸動我的心,則遠及不上寶瓶的神秘穀園。 島上不住有人飛進飛出,幸好沒有人對我投上一眼,又或自知惹不起我,故裝作視而不見。說到底,除非另有居心,否則到墮落城來是找樂子,而不是尋煩惱。 我先繞島環飛一圈,弄清楚比爾說的房子所在,降落在屋前的平臺上。 比爾神態悠閒地坐在平臺的圓桌旁,冷冷的瞅著我。 房子建在高崖處,置身平臺,又或在屋內透窗裡出去,可俯瞰海天一線的風光,景觀絕佳。 圓桌上放置了迭得像小山般一盤各式不知名水果,令我記起初過思古大公他以水果招呼我的舊事。唉!那是五十萬個宇宙年以前的事了,這位老朋友不知近況如何,是否正身陷於和拜廷邦和魔洞部的戰火中呢? 我拉開另一張高背椅,在比爾對面坐下,順手隨意挑了個水果,猛咬一口。 老天!登時滿頰果香,果肉在口中化為瓊漿玉露似的甜美汁液,流入咽喉,就像吞進整個陽光燦爛下嫩綠充盈生機的大草原。我是不是太久沒如此物質式的吃東西呢? 墮落城的玩意真棒。 比爾皺眉道:「你溜到哪裡去了?我等了你整個晚上。」 我狼吞虎嚥的吃得手上水果一點不剩,抹抹嘴,挨向椅背,舒服的道:「如何甩掉秀麗的?」 比爾托托圓眼鏡,歎道:「不是我撇她,而是她撇我。你還未答我的問題。」 我若無其事的道:「在金指環的情況,你該清楚,我的逃生之路被表面看是兩個、其實是一個的拜廷邦高手截著,幸好我有闖關的本事,脫身後本可一走了之,但怕你頂不住他回頭和秀麗聯手圍攻你,施計逼走他們,算夠義氣吧!」 比爾目光閃閃的狠盯著我,好一會後沉聲道:「為何肯來這裡?」 我聳肩道:「不是約好在這裡會合嗎?我們是夥伴嘛!」 比爾沒好氣的瞪我一眼,道:「你不是鋒原。」 我微笑道:「你也不是比爾,更不是什麼絕情女變的。」 比爾雙目殺氣大盛,我敢肯定如果不是我向秀麗透露涅尼迦南之星是沒法收藏於心核內的東西,沒帶在身邊就是沒有攜寶,他會不顧一切的出手。 比爾沉住氣道:「你究竟是誰?」 我從容道:「我如不是鋒原,可以是誰呢?我可以瞞過有鋒原記錄在案的甜心嗎?我又不認識什麼變身大師。怪就怪你低估了我鋒原,我除了遁逃之術外,還有很多絕活,你要不要試試看。我們可以由大海打至陸地,從內空殺至外空,過足暴力的癮。」 比爾回復冷靜,因知我說的是反話,道:「你可知在你手上吃了大虧的拜廷邦高手是誰?他叫普林野,意思是殺不死的生物,乃漠壁旗下最可怕的高手。如果漠壁是宇宙內最難殺死的生物,那普林野就該是僅次於漠壁之後最難殺的另一生物。任你鋒原如何了得,比起普林野仍有一段遙遠的距離,你能闖過他已是奇跡,怎可能傷他?你究竟是誰?」 我欣然道:「彼此彼此!我氣走普林野是奇跡,你和秀麗鬥個旗鼓相當又如何?區區一個墮落城的草民,卻連宇宙級的高手一時也奈何不了你,怎麼回事?朋友!不要說無聊的廢話啦!不如讓我們講交易談公事,否則你或我可能沒命離開。外面不但有拜廷邦的人,還有虎視眈眈的蝠賊。我們是合則利,分則害。對嗎?」 比爾顯然拿我沒法,不再逼問,道:「涅尼迦南之星是不是真的在你手上?」 我淡然道:「你可以憑我一句話就相信我嗎?現在是你找上我而非我找你,我倒想問一句,你為何認定我擁有涅尼迦南之星呢?」 比爾避過我尖銳的問題,道:「好!我不再兜兜轉轉,涅尼迦南之星只有一顆,你有什麼可引起我合作興趣的提議?」 我道:「很簡單,只要你幫我找到變身大師,我們遠離星系後,我給你一個公平決鬥的機會。涅尼迦南之星歸勝者所有。」 比爾道:「留在這裡是要冒很大風險的,不如我們一起殺出星系,再依你的提議解決涅尼迦南之星誰屬的難題。」 我曉得提議令他大為心動,若他沒有信心在現出真身全力出手的情況下收拾我,就不是魔洞部的二號人物。 我道:「這裡人多氣雜,易於藏身遁逃,兼又有遊戲規則作護身符,拜廷邦人和蝠賊更不敢公然入侵,留在這裡的風險實遠低於硬闖出去。這叫敵暗我明,你的建議是智者所不為。不要多想了,快給我找來變身大師,用另一個身份大搖大擺的離開,方是上上之策。」 比爾被我說服,歎道:「好!我立即去找變身大師,緊記你的承諾,否則我永遠不會放過你。你現在又有什麼事情要做呢?」 我道:「我想徵用你的房子。」 比爾為之愕然,訝道:「你需要休息嗎?」 我搖頭道:「我是要租一個情人回來,沒有房子如何共度一個溫馨的美麗晚夜?」 比爾再說不出話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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