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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六


  我已無暇思索她現身此地且是沖著鋒原而來的原因,最令我震驚的是她再非以前的秀麗,含蘊著的是一種我沒法掌握的可怕力量。我直覺感到她功力的突破與漠壁有關係,尤其當你看進斗篷裡去,見到的唯只她明亮的媚眼,臉龐的其他部分全陷入絕對的黑暗中,更使我記起漠壁首次現身的情況。

  事情的兇險遠超出我想像之外,是我冒充鋒原到墮落城前沒有想過的。

  秀麗再不是以前的秀麗,難怪以比爾之能,亦要誠惶誠恐,唯恐失誤。

  比爾雙目首次射出戒懼神色。他顯然不知秀麗是誰,只是嗅到危險,曉得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秀麗舉步朝我們走來,速度似慢似快,令人沒法把握,她的嬌軀雖被包個結實,但又偏使人感到她姿勢曼妙,體態撩人,充滿性的誘惑,感覺古怪至極。

  闊別數十萬年後,她的氣質更接近我們人類,雖仍遜芙紀瑤一籌,但對我來說,其魅力確實是以倍數增長。她的肉身成為了發揮內在美的最佳工具。

  她的出現,代表著她和天狼以漠壁作靠山對抗芙紀瑤的權鬥,不但方興未艾,且有愈演愈烈之勢。

  涅尼迦南之星究竟是什麼,竟也引來秀麗插手其中?

  忽然間,我發覺已被迫和比爾站在同一陣線。秀麗代表的並不是個人,而是阿米佩斯王國芙紀瑤外最有實力的派系。我要應付她一個已不容易,何況是她背後的整個勢力?

  比爾的訊息以心靈傳感的方式在我腦神經內響起道:「一有機會,你立即逃走,依計畫會合,這女人自有我應付。」

  在沒有選擇下,他不得不洩露其神遊級的超凡能力。

  倏忽間,秀麗坐到桌子另一邊,面向我們,她後方由人堆分出來的通道天衣無縫般合攏消失,舞池回復先前情況,在彩光變化閃爍中,人們依然故我的扭擺身體,像沒發生過任何事。我和比爾則嚴陣以待,又不敢妄動,怕任何微細的動作,在力場牽引下,會招致她的攻擊。

  秀麗從容的從袍服內伸出一雙玉手,緩緩舉起,春蔥般纖長優美、雪般白嫩的玉指輕輕執著斗篷的邊緣,往後掀翻,就如黑夜被白晝替代、光明驅走黑暗,露出豔光四射的如花容顏,卻沒瞥我一眼,明媚的秀眸凝視比爾,柔聲道:「你是誰?你可以是誰?」

  已是微弱的鼓樂喧吵進一步消沉下去,直至寂然無聲,顯示秀麗成功孤立隔絕我們於她的力場內,不容半點音波滲進來。擺明是正面硬撼的戰鬥格局。

  比爾不愧是高手,明知對手看穿他的真正實力,大敵當前,又不知從何處忽然鑽出這麼一個超卓高手,仍是一副旁若無人、有恃無恐的神態,脫帽敬禮,道:「大美人有什麼指教呢?」

  我則呆瞪著她。

  秀麗微聳香肩,漫不經意的道:「沒什麼,只要你有多遠滾多遠,滾離星系,我可以讓你多苟活一段時間。」

  接著朝我瞧來,雙目神光電閃,深深望進我眼裡,冷冰冰的道:「鋒原你有兩個選擇,一是交出涅尼迦南之星,一是我從你碎裂的心核挖出來,沒有第三個選擇。」

  在她開始向我說這番話,封鎖我的力場立即以倍數增強,其壓力仿如實物,我就像給囚禁在一個無形卻有實的能量箱子內,指頭部幾乎動不了。

  我的老天爺!秀麗怎會變得如此厲害,比我原先估計的還要強大。若我全力掙扎或可脫困,可是鋒原的軀殼肯定泡湯。

  秀麗是怎辦到的?我自問沒法製造如此一個攻擊性的力場。

  比爾也失去了早先掛在臉上滿不在乎的表情,神色轉為凝重,他遇上跟我同樣的難題,要脫困必須犧牲假身,在全力出手下被迫現出魔洞部人的形態。在這麼一個阿米佩斯人雲集的地方,不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才怪。唉!我們其中一人,必須有所犧牲。如何犧牲得有價值,真是煞費思量。

  我絲毫無懼的回敬秀麗具有龐大精神力量的眼神,但那只能是間接的,就像進行一場鋒原的腦神經爭奪戰。沉聲道:「看來美人兒你並不認識涅尼迦南之星,它是一種絕對靜態的奇異能量,宇宙內沒有生物能分解它,然後收於心核之內。你殺了我,仍然得不到它。」

  秀麗雙目閃過驚異的神色,終於警覺我這個鋒原不如她預想的那麼容易打發。

  我是知己知彼,她卻是不知敵了。

  不容她回應,接下去道:「美人兒你另一個錯誤,是低估了我。我鬼諜之所以能風光快活的活到此刻,從不失手,皆因我能人之所不能,現在連涅尼迦南之星也落在我手上,還有是尤西斯命親率蝠賊群全力攔截我,仍告損兵折將而回。我鬼諜是這麼好收拾的嗎?恐怕漠壁親臨,仍辦不到。」

  秀麗表面仍是冷如冰雪,俏臉不見任何情緒,但她的力場卻出賣了她,抖顫了一下,顯示她心中的不安。

  比爾也瞪著我,因發覺犯了秀麗同樣的錯誤。

  秀麗的力場並不是完美的,至少光仍可以射進來,所以我可以看見舞池的情況。理論上如果我可以達至光速,該可脫困。不過無不說有沒有在瞬間由靜態轉達光速的可能性,物質在那樣的情況下須龐大爆炸性的能量,尤其在星球的表面發生,會對周遭環境造成毀滅性的破壞,大大違背了墮落城不准毀壞公物的戒規,我還不想被甜心定性為公敵。

  秀麗冷然道:「為何要特別提起漠壁呢?」

  我聳聳肩胛,問她展現實力,表示我仍能活動,漫不經心的道:「沒什麼!只是借機點醒我的夥伴比爾,應付美人兒該有如應付漠壁的心理準備。對嗎?秀麗大公!」

  秀麗再沒法隱藏心中的震驚。力場抖顫起來,不像先前固若金湯般穩定。

  我一意營造的機會終於出現。

  貫注鋒原肉身的能量,全往心核收縮,進一步加強心盾的防禦力,那種情況就像星球的物質突然塌縮,因著秀麗力場的龐大壓迫力,這種塌縮將持續下去,直至被壓縮的物質品質變成零。如果變成負數,一個微型黑洞將會誕生,那時以秀麗之能也要吃不完兜著走,比爾和整個金指環亦難倖免。秀麗愈強大,微型黑洞出現的可能性愈高。她唯一的選擇,就是懸崖勒馬。而這正是此計最巧妙的地方,即使她寧願放棄涅尼迦南之星,先幹掉我再算,也絕不願作我的陪葬。

  首當其衝的秀麗登時魂飛魄散,嚇得立即撤掉力場。

  比爾沒暇理會我的生死,手持的帽子旋飛擲出,越過桌面,割向秀麗面門。

  「蓬!」

  鋒原的肉身不堪摧殘下,化為粒子,灰飛煙滅。

  我回到純能量的存在,絲毫無損的心核,趁秀麗的心神轉移到比爾的剎那,蓄勢以待的能量透過複魂串,將「第二代」的鋒原噴投出去,所以這邊廂死去,那邊廂老子又復活過來,爽至極點,只恨陪伴我度過無數歲月原身的大公袍的能量盔甲、從鋒原處得到的財富,全部壯烈犧牲,又只剩一個複魂球,不得不改穿鳥甲。

  秀麗舉掌劈中比爾的高帽子那一刻,我在搏鬥雙方的「驚喜」中,從椅子長身往上炮彈般射去,當我雙腳升至秀麗般的高度,心核重新與新軀殼連結,霎時間舞池的聲浪潮水般拍打上我的耳膜,全身感官同時作用,我又再以返祖的肉體去感覺這花花世界。

  比爾的高帽子爆開一團紫藍色的光芒,秀麗和比爾同時猛晃一下,成平分秋色之局。驀地腳踝一緊,秀麗令我印象深刻、從沒有忘記的能量鞭毒蛇般纏上來。

  我回復說話的能力,哈哈笑道:「秀麗你第三個錯誤,就是低估我的夥伴比爾。」

  帽子化為烏有,比爾橫掌掃出,識相的割斷了秀麗的能量鞭,配合無間。我雙腳一松,續往高達十個身長的天花頂沖上去。

  舞池樂舞依舊,沒有人理會這邊的激戰。在墮落城打鬥是司空見慣的場面,管閒事更非城民的愛好。只要沒有殺人放火,破壞公物,甜心亦不會干涉。

  秀麗嬌叱一聲,雙掌穿花蝴蝶般朝比爾隔桌狂攻,十幾雙如幻似真的掌影在桌面上鮮花般的盛放,一時間沒有人再能分辨虛與實、真與假,漠壁的分身法來到秀麗身上又展現另一番光景,可怕處則如一。她的手既是手,又是各式各樣的奇門兵器,教人無從招架。其中一手化作紅芒,此時我在離頂半個身長的空間剛來了個翻身,紅芒已直搗我下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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