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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九


  §第四章 福聚午宴

  徐子陵、跋鋒寒、侯希白、劉弘基四人跨馬並排,瞧著從尹府開出長達半裡的篷車隊,在城衛軍押解下,經由指定路線開往西門,沿途均有城衛站崗看守。眼前的放逐,代表著魔門諸系的嚴重挫敗,在以後一段悠長的歲月裡,魔門勢難東山再起,回復先前力能爭奪天下的形勢。縱有林士宏在南方應個景兒,徒屬強弩之末,不足為患。除非新大唐國的主力大軍慘被塞外聯軍擊垮,否則僅余蕭銑和林士宏的兩支反動勢力,根本沒有興風作浪的本錢。

  最後一輛馬車駛離尹府,低垂的簾幕忽然掀起,現出婠婠的如花玉容,櫻唇輕吐道:「子陵!」徐子陵策騎與馬車並行,跋鋒寒、侯希白、劉弘基和一隊城衛策馬跟隨車隊,另有一隊軍人馳入尹府,進行搜查接收的行動。徐子陵俯身淡淡道:「婠大姐有何吩咐?」

  婠婠雙目蒙上淒迷神色,輕輕道:「子陵仍在惱恨奴家嗎?」徐子陵沒好氣道:「難道你認為我該感激你?」

  婠婠輕歎道:「對不起,行嗎?現在一切成為過去,婠兒衷心希望你們旗開得勝,擊敗頡利的大軍。」徐子陵微笑道:「坦白說,我從沒有生你的氣。你我雙方只因立場有異,成為敵人。過去的一切我不想作計較,只希望你能從此退隱,並勸林士宏、蕭銑放棄作無謂的抗爭。」

  婠婠柔聲道:「有很多事是不到我理會的,你們若能擊退頡利,一切自然迎刃而解。我相信李世民是個好皇帝。楊文幹和池生春均不在車隊內,我絕不介意你們去找他香家算帳。事實上香家已是七零八落,更因你們抽空他們僅余的財富,現在連長安這最後的據點亦要拱手讓出來,再難有任何作為。」徐子陵道:「倘若他們仍在長安,我們的人終會把他們找出來,搜捕在玄武門之戰結束後開始!由世民兄親自下令,諸葛德威和王伯當是其中兩個目標。」

  婠婠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改朝換代便是如此。」徐子陵搖頭道:「這番形容對世民兄該不盡合理,世民兄的一貫作風是既往不咎,酌材而用,是和解而非翦除異己。不過因這些人牽涉到其他事始會成為追捕的目標。」

  西門在望。婠婠歎道:「此地一別,我們恐怕再無相見之期。」徐子陵淡淡道:「我們眾兄弟間有十年之約,屆時重返長安,瞧瞧世民兄是否如我們猜想般是能治國愛民的好皇帝。你若有空,可來一聚。」

  婠婠喜孜孜道:「原來子陵心中真的沒有討厭人家。」徐子陵笑道:「仇恨只是負擔和痛苦,婠大姐珍重。」

  婠婠的馬車緩緩駛出西門,長蛇般的車隊揚起漫天塵土,在正午的春陽下,令人生出夢幻般不真實的奇異感覺。

  ***

  「砰砰砰!」爆竹聲響徹長安每一個角落,李世民登上皇位和寇仲向大唐效忠的消息雙喜臨門下,全城仕民欣喜若狂,爭相奔告,家家戶戶紛紛張燈結綵,迎接一個全新時代的來臨。侯希白從福聚樓的三樓透窗俯視街上充滿節日歡樂的情景,歎道:「當你看到眼前的情景,會感到以往的一切努力和所流的血汗,是值得的。」

  三樓擠滿客人,鬧哄哄一片,談論的當然不離寇仲和李世民,若非受到囑咐,恐怕所有人均會圍攏到他們這張桌子來,現在只是發自真心的恭敬問好,累得跋鋒寒、徐子陵和侯希白不停頻頻回應,到此刻才稍能歇息下來。福聚樓的大老闆親自領導夥計們侍候三人,添酒上菜,自以為榮,令三人頗為吃不消,比對起以前的待遇,有著天淵之別。

  跋鋒寒舒服的挨著椅背道:「宋二哥那方面不知情況如何?」徐子陵道:「寇仲安排一隊人馬乘快船趕去,最遲黃昏時該有捷報。」

  侯希白道:「怎麼尚未見雷大哥來呢?」徐子陵道:「寇仲早派人去請駕,隨時抵達。」

  跋鋒寒道:「今晚若皇宮舉行國宴,請准我缺席,我跟這類場合,總是格格不入。」侯希白笑道:「你是否怕見到傅君瑜呢?不用擔心,傅大師於今早離城北返高麗,由皇上與寇仲親自送行。」跋鋒寒苦笑無話。

  徐子陵皺眉道:「芭黛兒是否真的已離長安?」侯希白笑道:「肯定沒有離開,否則我們的老跋何用到尹府前失蹤達整個時辰,我的娘,一個時辰可以做很多事哩!包括結婚生子。」

  跋鋒寒啞然笑道:「去你的!小白你何時學得像寇仲般誇大,兼滿嘴粗言穢語?」徐子陵幫腔道:「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小侯是否猜對?」

  跋鋒寒坦然道:「猜對一半。我先往見君瑜,向她道別。接著去見芭黛兒,讓她曉得我依然健在,因為根本沒有與畢玄動手的機會,並答應她一件事,解開我們間的死結。」徐子陵和侯希白大感好奇,連忙追問。跋鋒寒望往窗外,長長籲一口氣道:「我答應她只要畢玄不來找我,我也不去惹他。」

  侯希白失聲道:「甚麼?」徐子陵大喜道:「恭喜跋鋒寒終迷途知返,不再迷溺于甚麼爭雄鬥勝。」

  跋鋒寒微笑道:「恰恰相反。而是我的眼界因寇仲而擴闊,把目標提高至擊垮整個塞外聯軍。」侯希白不解道:「這豈非是你和芭黛兒間另一死結,她豈容你令她的族人傷亡慘重?」

  跋鋒寒解釋道:「我針對的是頡利的金狼軍,與芭黛兒所屬以突厥為首的族系不同。她的族系多年來還不斷受頡利的淩迫欺壓,否則突厥不用和頡利再度開戰。而她不想我挑戰畢玄,是因為怕我丟命。從我答應她的一刻開始,她變得像依人小鳥般快樂,因為曉得我終將她置於心內最重要的位置,明白嗎?」侯希白鍥而不捨的問道:「你和傅君瑜有甚麼話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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