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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第十一章 龍符虎符

  李孝恭大怒道:「你們這算是甚麼意思?少帥和徐先生是我大唐國的貴賓,皇上的盟友,誰敢冒犯。」顏曆雙手交叉搭在胸前,在宇文傷身後斜倚門旁,好整以暇的道:「結盟大典尚有兩個多時辰才舉行,一天未結盟,我大唐和少帥國仍處於交戰狀態,是敵而非友。」

  李孝恭雙目生輝,凝望顏曆,沉聲道:「好膽!你是甚麼身分,竟以這種口氣和本王說話,以下犯上。」獨孤鳳發出銀鈴般的嬌笑聲,道:「河間王的膽子才真大哩!竟勾結外敵,意圖行刺皇上。」

  李孝恭色變道:「你說話小心點,休要含血噴人。本王是否忠心,皇上比任何人更清楚。」寇仲和徐子陵只看顏曆、獨孤鳳的神態語氣,知對方成竹在胸,占盡主動和上風,立知不妙。在宇文傷另一側的宇文仕及從容微笑道:「河間王既聲聲忠於皇上,就給我們以行動證明。」接著右手高舉,喝道:「皇上龍符在此,見符如見皇上,李孝恭你給我跪下接令!」

  三人目光不由落在他高舉的手處,金光閃閃、造型奇特的龍符在燈火映照下閃閃生輝,代表著能調動差遣皇宮皇城內所有禁軍禦衛系統的最高權力。李孝恭胸口如受雷殛,臉色一變再變,再無半點血色,往後跌退,如非寇仲和徐子陵左右把他扶著,保證他會坐倒地上。

  寇仲厲聲道:「我敢以我項上頭顱和宇文仕及你豪賭一場,此令符是由韋公公轉交給你,而非皇上親授。」徐子陵心中暗歎,在場者不論敵友,只他明白寇仲為何有這番話。今晚他們本是勝券在握,現在已完全失去把握勝算。棋差一著,滿盤皆落索,他們下錯的一子,是不能先一步看穿韋公公是陰癸派在宮內的奇著伏兵,且未能完全掌握韋公公于秘道內與尹祖文的對話。

  李淵隨身攜帶的至為關鍵的兩大兵符,龍符可指揮宮內禁軍,虎符則指揮外戍軍系統,龍虎兩符,等若控制著李淵在長安宮內宮外兩大軍系。魔門的計畫比他們急就章的應變遠為完美,而事實擺在眼前,韋公公似不費吹灰之力便達到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絕對優勢。龍符既可交給宇文仕及來對付他們三人,虎符自應亦落入韋公公手上。

  唐儉的一萬五千大軍,說不定正是由韋公公召入宮來,乃韋公公和婠婠所擬計畫的一部份。他徐子陵雖仍摸不清楚林士宏從秘道潛入宮中的作用,但肯定可鞏固韋公公的優勢。現在長安的兵權落入魔門手上,其他各系,包括建成和元吉在內,全部只有捱打的份兒,他和寇仲等更不言可知。而他們的大禍正在眼前發生,一旦被宇文傷、尤婆子等纏上,再湧入李淵的親衛高手,即使以他和寇仲之能,仍是險惡非常。動起手來,敵眾我寡下,他們不會占得任何便宜。

  照情理,持龍符指揮護駕高手和親衛軍對付他們的好應該是韋公公而非宇文仕及,但後者因宇文傷與李淵的深厚交情,投唐後成為得李淵寵愛的大將,當然比韋公公這太監頭子更有授命的資格和較合規矩。可是此絕對非為韋公公把龍符付託他的原因。

  照徐子陵估計,首先是韋公公認定徐子陵仍是內傷嚴重,只會拖累寇仲而不能造成任何威脅。其次是韋公公有更重要的事須他親力親為,不能假他人之手,而最有可能是韋公公要直接控制唐儉手上的一萬五千大軍。寇仲正因此諸般原因,先以說話穩住宇文仕及,而目標卻是他手上的龍符,只要龍符落入李孝恭之手,李孝恭比任何人除李淵外更能輕而易舉的把禁衛軍掌牢手上。

  他們並非全無機會,因為敵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寇仲身上,予被誤以為身負重傷的徐子陵有可乘之機。兩人心意相通,寇仲幾句說話,令徐子陵明白目下唯一反敗為勝的機會。當然!取得龍符後,要殺出延嘉閣仍是難比登天,不過這已成唯一選擇。

  顏曆顯因對寇仲昨晚予他的羞辱沒齒難忘,此時還不有風使盡裡,反手取過藏在身後的長矛,大喝道:「誰有興趣跟你說廢話磨蹭!」腳步邁出,長矛一個迴旋,待矛勢使足,始往寇仲似掃似劈,實則直搠的猛攻而至,威勢十足。

  諸人中,宇文家和獨孤家兩方五人,均對顏曆的領先出手視而不見,不但沒有半分配合的行動,獨孤鳳還露出不屑笑意,表現出世家大族高傲身分,根本看不起出身草莽的顏曆,一心看他出醜。只有褚君明、花英這雙被美譽「神仙眷屬」的夫妻,從左側迫近寇仲,為顏曆押陣。

  徐子陵心中一動,扯著情緒仍未回復過來的李孝恭往後撤,並以微妙的動作,向對手顯示自己確內傷未愈。「鏘!」寇仲掣出井中月,看也不看隨手一刀劈往顏曆聲勢十足攻來的長矛,仍有餘暇道:「不但不是廢話,還關係到你們的生死榮辱……」

  「當!」出乎所有人料外,寇仲漫不經意的一刀,竟命中顏曆多次變化的長矛尖處,變成雙方硬拚一記。螺旋勁發下,顏曆雄軀劇顫,硬生生被他劈得連人帶矛倒跌回原處,「砰」的一聲撞在門旁,足足挫退十多步,雖沒有吐血,可是臉色立轉蒼白,可見寇仲隨意一刀令他負上不輕的內傷。

  連宇文傷和尤婆子兩大宗師級的前輩高手,亦為之動容。他們的本意是先讓顏曆摸摸寇仲底子,看通看透寇仲後始一舉而上,擊殺寇仲。豈知不但事與願違,且更感寇仲寓巧於拙,深不可測,刀法已臻圓熟無瑕的至境。看似一刀,卻是兩刀,第一刀以精巧絕倫的手法化去對手的矛勁,接著不發出任何聲響的一刀才是挫辱顏曆的真凶。褚君明夫婦大感意外,一時不敢冒進,顏曆更是說不出話來。

  獨孤鳳對寇仲哂笑道:「你這人真是死性不改,自身難保,還要胡說八道。」寇仲知道對方動手在即,更畫蛇添足,惟恐別人不曉得徐子陵負傷似的橫刀護在徐子陵和李孝恭前方,搖頭笑道:「若你們曉得韋公公的真正身分是婠婠的師伯,尹祖文是『天君』席應的師弟,而婠婠刻下正在皇上的寢宮內,當不敢指我胡言亂語。」宇文傷冷哼道:「這些話你留待到陰間對閻王說吧!」

  寒氣侵迫而至。寇仲知他已臻化境的冰玄功蓄勢待發,忙道:「且慢!可否先讓我交待一件與你老人家有關的後事。」獨孤峰快意道:「寇仲啊!你終於有今天哩!」

  宇文仕及則在皺眉思索寇仲的話,聞言道:「快說!」寇仲歎道:「我們不但沒有殺死宇文化及,還讓他為貞嫂殉情自殺,雙雙合葬於惟我知道的秘處,陪葬品有侯希白為貞嫂畫的肖像畫。」

  宇文傷愕然道:「你在胡說甚麼?」宇文仕及大訝道:「貞嫂!你們說的是否貞妃?」

  寇仲苦歎道:「貞嫂以前在揚州賣菜肉包子,是我和小陵的恩人,我們第一位的娘。唉!想到她,甚麼仇恨恩怨都消解了,若非為她,我們怎會觸怒小師姨傅君嬙,惹怒師公。鳳小姐與嬙姨相熟,該知我所言屬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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