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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


  §第五章 煙雨濛濛

  寇仲甫踏出董家酒樓的大門,一輛馬車駛至,駕車的大漢施禮道:「寇爺請登車。」聲音有點耳熟,愕然瞧去,赫然是巨鯤幫的副幫主,老相識蔔天志。他心知肚明誰在車內,不過想起美人兒師父雲玉真乃獨孤策的相好,此女又立場曖昧,便走近一步先在簾幕低垂的窗框上敲了三記,笑道:「師父何不讓小徒瞧瞧你老人家的花容,以慰相思之苦?」

  布簾掀起一角,現出雲玉真宜喜似嗔的玉容,黛眉輕蹙地嬌嗔道:「你這最愛以下犯上的劣徒還不滾進來,是否想為師把你逐出師門?」寇仲裝出惶恐萬分的神態,偷瞥一眼肯定車內沒有其他人後,才推門鑽入車廂。剛關上門,仍未坐好,雲玉真已撲入他懷裡。溫香軟玉摟個滿懷,寇仲勉強坐到椅上,低頭找她的香唇。

  馬車開動。在經過了昨夜兇險之極的緊張情況,這番纏綿分外香豔動人。寇仲的嘴巴離開她香唇時,這一幫之主已是嬌喘細細,臉紅似火。微笑道:「美人兒師父何時來的?為何不先通知一聲,好讓小徒盡地主之誼。」雲玉真把俏臉埋在他寬闊的胸膛上,星眸半閉的嗔道:「你是洛陽那家的地主?」

  寇仲失笑道:「就是剛才那家董家酒樓。為何你守在門外而不入?難道不知你另一個徒兒也在裡面喝酒嗎?」雲玉真嬌軟無力的勉強仰臉瞥他一眼,再把玉頰貼靠他胸膛,發力抱緊他的腰背,昵聲道:「人家昨天才到,想找你還不知多麼困難哩!」

  寇仲透簾望往窗外。街上行人車馬,冒著細雨來去匆匆,開始忙碌的一天。隨口問道:「美人兒師父在那裡落腳呢?素姐的孩子出世了嗎?」雲玉真欣然道:「你素姐和玉山的孩兒又白又胖,不知多麼活潑可愛呢。」

  寇仲大喜道:「那真要謝天謝地,嘿!讓我回去告訴小陵。」雲玉真嗔道:「先別急,也差不在那點時間,人家有要事和你商量嘛。」

  寇仲再瞥了窗外一眼,皺眉道:「你先告訴我現在是到那裡去。」雲玉真漫不經意的答道:「你怕我把你拐賣了嗎?」

  寇仲笑嘻嘻道:「當然怕得要命,現時我寇仲怎都可賣幾個子兒吧。」雲玉真哂道:「寇爺你現在身價暴漲,何止幾個子兒,唉!你可否正正經經的聽玉真說兩句話呢?」

  給她軟語相求,寇仲苦笑道:「只要不是要我向獨孤策那臭小子投誠,其他的盡可以斟酌一下。」雲玉真猛地在他腿上坐直嬌軀,嗔道:「你想到那裡去呢?我雲玉真對你的心意你這負心人仍不相信嗎?」

  寇仲怎會輕易信她,表面卻賠笑道:「美人兒師父且息怒,我只是說著玩玩。哈!你還未答我馬兒要把車子拉到那裡去?」雲玉真回嗔作喜道:「見你仍懂哄人,就饒你這趟吧!但下不為例。」

  接觸到寇仲那待答的目光後,雲玉真露出一絲大有深意的笑容,湊到他耳旁低聲道:「我要帶你去見一個人。」寇仲為之愕然。

  ***

  徐子陵掠進橫巷,提氣輕身,箭矢般衝刺了近十丈的距離,猛然換氣,竟硬是改變方向,翻過左方高牆,穿過不知那一家人雨粉漫漫的後院,從另一邊院牆翻出,再越屋過舍,最後始從另一條小街轉回天街去。閃入一所成衣鋪內,以最迅速的方法買了帽子外袍,再走到天街洛水的路段上時,已變成個像不堪雨打風吹故而要把帽子壓至雙目的佝僂老人。

  跋鋒寒仍在前方十多丈外施施而行,似乎沒留意和更乏興趣去理會是否有人跟蹤在後。事實當然非是如此。若論老到狠辣,他和寇仲仍及不上跋鋒寒。跋鋒寒正在找尋獵物。突利的目標既是跋鋒寒,自會遣人嚴密監視跋鋒寒,甚至若知他落單,趁機親身趕來向他下手也是大有可能的事。跋鋒寒訛稱要去見單琬晶,只是想撇下徐子陵,好將恨他的人引出來。

  跋鋒寒忽轉西行,沿著洛水在風雨中漫步,雄偉的背影既驕傲又孤獨。這段路除了兩旁樹木外,再沒有蓬蓋一類擋雨的東西,故行人稀少,只間有車馬經過。徐子陵倒不是怕被跋鋒寒發現他在跟蹤,而是怕被其他跟蹤跋鋒寒的人發現自己。環目四顧,心生一計,忙躍下堤邊,登上一艘系在堤岸的無人小艇,駕輕就熟的沿河西上,遙遙吊著正踽踽獨行的跋鋒寒。

  在茫茫煙雨的洛河之上,兩邊樓房矗立,河岸泊著大小舟舶,徐子陵忽有魂斷神傷的感覺。一本《長生訣》,把他和寇仲的命運徹底改變了。假若事情可重複一遍,他是否仍會把這本東西扒到手上呢?他真的不知道!如若在太平盛世之時,他們自然不會遇上素素、李靖等人,弄至現在恩怨難分的局面。貞嫂則仍然在揚州街市賣包子,而不是不知所蹤。他們腦海中又浮現出師妃暄清麗的玉容!她的傷是否嚴重?傷癒後她會不會再來找自己算帳?

  長長歎一口氣時,輕舟已來到洛陽著名的西苑入門處。

  ***

  寇仲皺眉道:「要我去見誰?」雲玉真避而不答,笑道:「你和子陵兩個傢伙在竟陵城破後便溜之夭夭,遺下了一個偌大的爛攤子,自己則到洛陽攪得滿城風雨,使人人都恨不得狠狠揍你兩人一頓。」

  寇仲笑道:「你的蕭老闆該感激我才對。竟陵一戰我雖失去城池,但老爹也只能得個慘勝。否則今天他的江淮軍早兵逼東都,我和你那還可以在這車廂子裡親熱纏綿?」雲玉真俏臉微紅,橫他一眼道:「你究竟想不想聽下去。」

  寇仲久未得聞關於杜伏威的任何事,說不關心商秀珣和逃出竟陵那些曾和他並肩作戰的將士就是騙人的。只好低聲下氣道:「美人兒師父請說。」雲玉真似有點情不自禁的再伏入他懷裡,夢囈般道:「當年初識你們時,你們還是兩個乳臭未乾的無知小子,那知只區區數年,便成了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風雲人物。」頓了頓,油然續道:「杜伏威確是雖勝猶敗,得的亦只是一座空城,使他暫時無力北上,轉而經略東南。」

  寇仲心切問道:「飛馬牧場和四大寇的情況如何?啊!該說是三大寇才對,因為其中一個叫甚麼焦飯千碗的毛燥給小陵宰了。」雲玉真在他懷裡發出一陣銀鈴般的嬌笑,嗔罵兩句後,才道:「你和商秀珣是甚麼關係?你有沒有把她勾引到手,快從實招來。」

  寇仲暗忖女人就是女人,竟可以在這種情況下仍不忘呷醋,苦笑道:「你當我是色中餓鬼嗎?會隨處勾引女人?快報上軍情,否則在我大刑伺候下,保證你要粉臀開花。」

  雲玉真媚眼如絲的仰起如花玉容,昵聲道:「三大寇首戰已失利,飛馬牧場又有地勢之險,故只攻了個多月,便糧盡撤軍。更主要的原因是杜伏威怕三大寇坐大,故不肯發軍往援;而蕭幫主又在大江上游設營立寨,拖他們後腿,令你老爹不敢輕舉妄動,否則飛馬牧場說不定早完蛋了!」寇仲松了一口氣道:「差點給你嚇壞,原來南方仍是一片好景象。」

  雲玉真歎道:「恰恰相反,南方現在是形勢危急,否則人家也不會在這裡任你大佔便宜。」寇仲一怔道:「究竟發生了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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