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黃易 > 大唐雙龍傳2 | 上頁 下頁 |
一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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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危裡偷閒 跋鋒寒在徐子陵旁坐下道:「剛才那人是誰?無論他的體型風度都相當有氣概;雖走得氣衝衝的,但我站在柳樹後仍瞞他不過,確是個難得的高手。」徐子陵答道:「他就是李靖,我們起始時的十式刀法就是跟他學的。」 跋鋒寒曾與他山中論武,當然知道「血戰十式」是甚麼。動容道:「幾年前已能創出如此威霸的刀法,現在自然更是不凡,有機會真要看看從他手上使出來的血戰十式又是甚麼一番味道。」徐子陵苦笑道:「我們終跟他有過一段過命交情,鋒寒兄最好就不要找他動手。」 跋鋒寒哂道:「現在不是我想找他動手,而是他不會放過我們,文的不成就來武的。聽說李靖的夫人武功高強,擅使紅拂,來歷神秘。咦!為何仍未見寇仲呢?」徐子陵皺眉道:「你究竟得到甚麼消息?為何說李靖要和我們動手?」 跋鋒寒冷哼道:「李世民那小子若仍不清楚我們是和他作對的,還用出來爭天下嗎?聽東溟公主的口氣,李小子對我們三人極為忌憚,如不能用,便會不顧一切把我們殺死,免致後患無窮。」徐子陵聽他提起單琬晶時語氣冷淡,更不像一向親昵地呼之為「琬晶」或「公主」,訝道:「你和單琬晶不是有甚麼不妥當吧!」 跋鋒寒目光落在駛過的一艘小舟處,雙眼寒芒一閃,歎道:「我和她大吵了一場。」徐子陵愕然道:「為甚麼要吵架?」 跋鋒寒苦笑道:「當然是為了和氏璧,但說到底為的都是李小子。她說來倒很好聽,怪我和你們混在一起,致捲入這解不開的死結裡。又說甚麼李小子乃真命天子的氣人說話,要我把和氏璧交出來。哼!這事那輪得到她來說我。」徐子陵啞然失笑道:「懷寶其罪,此語果非虛言。忽然間朋友都成了敵人,真是有趣。」 跋鋒寒微笑道:「像和氏璧這種寶物,唯有德者能得之,從來也不屬於任何人。我才不會向權威屈服,誰有本事便放馬過來,我現在手癢得很呢。」接著又哂道:「我還以為今早和你們分手後,定會有人來找我算帳,至少也該有像拓跋玉和他的俏師妹,又或獨孤鳳等諸式人來湊湊興。豈知人影都碰不到半個,真教人失望。」 徐子陵笑道:「你老哥昨晚大顯身手,把曲傲迫退,誰想來惹你,都該先好好揣揣自己的斤兩。」跋鋒寒搖頭道:「照我看卻非是如此,而是因王薄已向江湖發訊,背後更有慈航靜齋和淨念禪院為他撐腰,所以誰都要賣他們面子,讓他設法把和氏璧討回來。以此推之,直至今晚子時的最後期限前,我們將會閑得發慌。」 徐子陵道:「別忘了婠婠是不會受任何人約束的,說不定她會先來尋我們晦氣,順便看看可否從我們身上把和氏璧迫出來。」跋鋒寒欣然道:「那更是求之不得,只要給我們拏著她的一個黨徒,便有方法知道君瑜的行蹤。問題最怕是陰癸派想坐收漁人之利,待捱到今晚子時後瞧情況才向我們採取行動。」 徐子陵苦思道:「現在街上全是我們的敵人,敵眾我寡,單憑武力跟他們周旋乃下下之策,鋒寒兄有何妙著?」跋鋒寒從容道:「若我所料不差,這一切都是師妃暄在背後推動策劃,目的是要使我們作賊心虛,起出賊贓離城遠揚。但我們偏不如她所願,留在這裡與她周旋到底。哈!誰猜得到和氏璧根本不在我們手上,以後也不會在任何人手上。」 徐子陵奇道:「在眼前這種形勢下,且又剛與單琬晶吵了一頓,為何你的心情卻像比以前任何時間更好呢?」跋鋒寒微笑道:「你和寇仲可能仍未覺察到我們從和氏璧得到的好處有多大,那是在中外武林的歷史上從沒有發生過的事。現在我們三個人,每一個正都是活生生的奇跡與見證。你不覺得真有脫胎換骨的美妙感受嗎?」 徐子陵愕然道:「沒有你所形容的那麼厲害吧?」跋鋒寒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好一會後睜開道:「我已是說得非常謙虛。正如傳說所言:和氏璧乃來自天外的神物,內中藏有可怕的神秘力量,但這力量現在已歸我們三人所有,不但擴充和強化了我們全身的經脈竅穴,還使我們能提取宇宙某種力量和精華。只要我們努力不懈,終有一天能超越其他所有人。因為和氏璧內的力量本身正是超越武功範疇的東西。我能得此妙遇,心情那能不好。」 接著又道:「至於與單琬晶吵架只是小事一件,和她鬧翻其實還有種痛苦的快感。只要找回君瑜,以後我跋鋒寒再無牽掛。那時寇仲去打他的天下,你則雲遊四海過你歡喜的生活,我便返回突厥挑戰畢玄;各自追求自己的目的和抱負,人生至此,夫複何求。再念到忽然間所有夢想都變成伸手可觸的現實,我難道還要心情大壞嗎?」 徐子陵苦笑道:「那要看看我們是否過得今夜子時才說吧!」跋鋒寒露出一絲傲氣十足的微笑,淡然道:「今晚子時便讓我們三人大搖大擺的找個地方喝酒作樂,看誰有本事,就來取我跋鋒寒的命好了。但謹記無論在甚麼情況下,我們都不可承認和氏璧真是我們偷的,因為那將使敵我雙方均無轉寰的餘地。」 徐子陵眉頭深鎖道:「我倒不是怕任何人,而是不希望因此事出現血流成河的場面。」跋鋒寒歎了一口氣道:「你當我真是歡喜殺人嗎?不過你不殺人,人家卻要你的命。我們亦唯有儘量看著辦吧!我可以答應你,除非迫不得已,我絕不會隨便弄出人命來。」 徐子陵心中一陣感動。跋鋒寒出身馬賊,一向心狠手辣,能說出這番話來,純粹是看在自己份上,他還有甚麼話可說?此時寇仲來了,擠到兩人間坐下,哈哈笑道:「你們不是在想找個甚麼地方來躲他娘的一會,先避避風頭吧?」 三人在洛陽最繁盛的天街成品字形般漫步。徐子陵在前,寇仲和跋鋒寒並肩居後。天街的店鋪均曾經刻意整飾,簷宇如一,又盛設帷帳,擺滿珍寶器物,各式財貨。夥計們則披錦掛彩,以作招徠,衣著華絕。最動人處是這些售貨者不乏年輕女孩,更是花枝招展,令人目不暇給。連擺賣地檔的小販,亦一律鋪坐龍鬚席,既劃一又別有氣派。 三人各有奇相,徐子陵瀟灑飄逸、跋鋒寒魁宏奇偉、寇仲則威霸精靈,走在一起,自是令路人側目傾倒。三人一邊談笑,一邊對特別矚目的東西指指點點,有時還駐足觀看,細作評估研究。從外表的神態去猜度,誰都想不到他們正在絞盡腦汁,要與強大至不成比例的敵人周旋。寇仲向一個坐轎子經過的年輕貴婦投以令她臉紅的笑容後,哈哈一笑道:「洛陽真是好地方,最妙是橫看直瞧都有美女,哈!怎樣?」最後兩字則是壓低聲音,運功收束,再送入徐子陵耳內去的。 徐子陵避過一群小孩子追逐,輕輕道:「最少有五股人在跟蹤我們,他們化裝成各式人等,不斷替換,避免引起我們懷疑。」跋鋒寒贊道:「我只知被很多人跟蹤著,卻沒法分辨對方分屬於五股勢力,你是怎樣辦到的。而最令我不解的是你根本沒有像我和寇仲般四處張望,卻竟然沒有任何事能瞞過你。」 徐子陵在一檔賣人參的攤位停下,向寇仲道:「要不要買株人參回去焗壺人參茶?」那小販是個外鄉來的大胖子胡漢,聞言不悅道:「我的參乃萬水千山運來的正宗一等野山參,最能活血舒筋,延年益壽,須浸酒才更顯功效,焗茶實在太浪費。」 寇仲笑嘻嘻道:「請恕小子無知,那株是最好的?今晚我們便拿來浸酒喝。」小販色變氣道:「不賣了!不賣了!這些參定要浸上一年半載,還得埋在地下窖藏,那能就這麼拿來送酒的?」 跋鋒寒扯著寇仲離開,啞然失笑道:「此人如此固執,包保不會發達,但卻贏得我們的尊敬,如此可否算是得不償失呢?」接著迅快道:「子陵尚未答我。」 徐子陵目光飛快的朝行人如鯽的對街瞥了一眼,從容笑道:「用志不分,乃凝於神。當我把全副精神集中到感官上去後,我的感覺便延伸到四周的人群去,甚至別人投在我身上的目光,也可感應得到。最妙是跟蹤者的足音,每當我們停下時,他們的速度都會相應變化,又或故意在我們身旁走過,到了前面某處再由其他人替代。於是很快你便能掌握到他們跟蹤的方式和規律,並清楚他們分屬五組不同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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