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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第十一章 巧遇李密

  跋鋒寒壓低聲音在兩人耳旁道:「退進去,絕不愁被看見的。」兩人隨他後移,靠貼光滑的山壁,水瀑像一把扇子般把他們隱蔽包藏,除非有人穿過水瀑,否則休想可以發現他們。婠婠佇足穀口處,細察地面的痕跡。寇仲輕震道:「她是循血跡追來的,我們真疏忽。」跋鋒寒冷靜地道:「血跡是沒有方向的,我們可以是來了又或走了,誰想得到我們傷得那麼重,仍會在水瀑下淋水呢?」轟隆的水瀑聲,把他們說話的聲音隔斷了,加上他們只是低聲耳語,故不虞外面的人聽到。

  婠婠這時飄到潭邊,環目四顧後,美目深注的凝視潭水。三人立時合上眼簾,只露一線的瞅著她,怕她因他們的對視而生出感應,同時運功收斂身體發出的熱量和精氣,免惹起她的注意。跋鋒寒尚是首次見到婠婠,頓時生出從未有過的驚豔感覺。

  她的美麗確是與別不同,美得使人屏息,像是只會在黑夜出沒的精靈。她的臉容帶著種純潔無瑕的秀麗氣質,橫看豎看都不像會害人的妖女。最使人沉迷是她那對迷茫如霧的眸子,內裡似若蘊含著無盡甜密的夢境,期待和等候著你去找尋和發掘。她任何一個微細的表情,都是那麼扣人心弦,教人情難自已。優美的身型體態,綽約的風姿,令她的麗質絕無半點瑕疵。

  婠婠忽然朝水瀑瞧來。若換了是一般好手,這時不免駭得心跳加速,使婠婠生出警覺,但三人都是內外兼修的特級高手,身體內的機能沒有半絲反應變化。風聲微響。倏忽間婠婠旁邊多出了一位高瘦頎長作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此人臉白無須,長得瀟灑英俊,充滿成熟男人的魅力,雙目開合間如有電閃,負手傲立,頗有種風流自賞,孤傲不群的味兒。不用跋鋒寒提點,兩人立即認出這男子是「魔隱」邊不負,因為他的樣貌確與單琬晶非常相肖。

  婠婠施禮道:「邊師叔你好,我們遲來一步呢!」她低沉的聲音溫婉動人,縱使三人明知她是江湖上最可怕的妖女,也希望聽她多說幾句話。邊不負雙目神光閃閃的掃視四方,冷哼道:「他們都受了嚴重內傷,能走到那裡去?」

  婠婠柔聲道:「潭邊仍飄浮著血絲遺痕,可知他們曾在這裡洗滌傷口,邊師叔認為下一步該怎麼辦?」邊不負沉聲道:「我們要運用手上所有力量,不惜代價的把這三個小子殺死,否則如何咽得下這口惡氣。」接著又冷冷道:「常真和法難真沒用,假設能教那些蠢材拖到我們趕來後才動手,這三個小子早就到地府報到去了。」

  婠婠輕輕道:「這二十年來,婠婠從未見過師叔發這麼大的脾氣,師叔放心吧!這事交在婠婠身上,保證他們沒有多少天可活。」邊不負哈哈一笑道:「有婠婠你親自出馬,師叔自是非常放心,這三人士均是武林罕見的人材,無論智計武功,都非同凡響。你可視追殺他們為修練的一段過程,師叔亦全聽你的調度和指揮。哈!你該怎樣謝我?」

  瀑內的三人聽得心中愕然,那有師叔用這種調侃的語氣和師侄女說話的,但當想到魔門中人行事不依常規正理,更不顧倫常道德,亦不以為異了。婠婠露出一個甜蜜嬌柔的笑容,帶點撒嬌的動人神態道:「師叔又來呢!別忘了婠婠在與師妃暄決戰前,必須保留純陰之質啊!」邊不負柔聲道:「當然不敢忘記,只是提醒你罷了!與其便宜外人,不若把紅丸送給師叔。」

  婠婠的目光再投注潭水上,射出淒迷和若有所思的神色,似乎心神到了另一個空間和時間處去。邊不負愛憐地拍拍她香肩,道:「快天亮了,走吧!」

  ***

  看著兩人消失在穀口外,三人都松了一口氣。寇仲咋舌道:「若他們多視察一會,定會發覺我和小陵塞在石隙的寶書。」跋鋒寒一呆道:「是《長生訣》嗎?」

  徐子陵答道:「當然不是,而是有位老先生送給我們有關園林、建築、兵法的書籍,跋兄如有興趣,可隨便借閱。」跋鋒寒顯然不感興趣,道:「目下最安全的地方,莫過於是躲在這道水瀑之內。你們先出去把那幾本好書藏好,再回到這裡來。我們就在這裡好好養傷,得過了今晚,才設法反擊。哼!先幹掉邊老賊和婠妖女,然後逐一收拾其他人,我跋鋒寒豈是好惹的。」

  等得天際逐漸發白,到了午前時分,先後有幾批武林人物尋到小穀來,但都沒有發現他們。太陽下山後,三人離開水瀑,均有氣爽神清,體力全複的感覺,唯一美中不足處,就是渾身濕透,衣服破爛。在潭旁石上坐下來後,寇仲惋惜道:「若沒把衣服留在食店內,現在就有新衣服替換了。」跋鋒寒瞪了他一眼,撫著平放膝上的斬玄劍道:「你們的傷勢如何呢?」

  徐子陵抹掉從濕發滴下來的水珠,答道:「該好了七、八成,只要再有兩三天,便可完全復原過來。」跋鋒寒默然片晌,歎道:「《長生訣》真奇妙,只是在療傷一項上,已非其他所謂神功能及。」

  寇仲忍不住問道:「你的情況如何?」跋鋒寒欣然道:「幸好你兩個傢伙硬扯了我到水瀑去行氣運功,既避過殺身大禍,又加快了療傷的速度,現在已好了大半,只要暫時避開像婠妖女和邊不負那種高手,其他人仍不被跋某放在眼內。」

  徐子陵苦惱地道:「瑜姨究竟有否落在他們手上呢?」寇仲道:「聽他們的語氣,並沒有擒到瑜姨,否則就會利用她來誘我們入彀。」接著問跋鋒寒道:「東溟公主怎會是邊不負的女兒呢?」

  跋鋒寒道:「琬晶沒有向我說清楚,其中保不定有些難以啟齒的事,看琬晶提起邊不負的神態,她對這個父親是深痛惡絕的,還說會親手殺死他。」兩人聽得呆了起來。跋鋒寒忽然輕鬆笑道:「我們不若再回襄陽去,既可找兩套新衣替換,又可順手教訓錢獨關那些蠢材,再搶條快船供我們依原定計劃北上洛陽,立威天下,豈不痛快!」

  寇仲哈哈笑道:「這幾句話甚合吾意,左躲右藏,那是大丈夫本色,誰的膽子夠大,便放馬跟來吧!」徐子陵皺眉道:「假若弄得敵暗我明,我們不是要處於被動和捱揍的劣勢嗎?」

  跋鋒寒道:「所以我才要乘船北上,待他們知道時,還要費一番工夫才可追上我們,也不像在陸路般那麼容易被人聚眾圍攻。必要時還可引他們追上岸去,才設法擊殺,主動全操在我們手上。」寇仲拍胸保證道:「我是操舟的高手,只要船兒性能良好,我便可擺脫任何敵方的船隻。」徐子陵聽得直搖頭。

  跋鋒寒站起來道:「好吧!現在回城,仍可有段睡覺的時間,錢獨關是大富之家,他在城內除主宅外,尚有四處別院,用來金屋藏嬌,我們就到他最寵愛的小妾白清兒所居的『藏清閣』去打擾一晚,假若錢獨關來訪白美人,便是他倒楣的時刻。」寇仲奇道:「你怎會對老錢的事知道得這般清楚呢?」

  跋鋒寒若無其事道:「因為我受了別人五百兩黃金,要取他項上人頭,只是尚未有機會殺他吧!」兩人聽得愕然以對,開始有點明白跋鋒寒的謀生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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