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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第八章 山中十日

  三人坐在潭旁,跋鋒寒道:「當日我和君瑜離開襄陽,便從陸路北上洛陽,趕了三天路後,抵達南陽郡。」寇仲問道:「南陽郡是誰在主事?」

  跋鋒寒正以衣袖抹拭擱在膝上的長劍,答道:「南陽屬於王世充,由他手下大將『無量劍』向思仁把守,這傢伙頗有兩下子,還與王世充像有點親屬關係。」徐子陵有感而發道:「你倒清楚中原的情況,我們對這種誰是誰的仇家,誰是誰的親戚,便一塌糊塗!」

  跋鋒寒微笑道:「只是我肯用心留意吧!且很多事都是君瑜告訴我的,聽過就不會忘記。」寇仲插嘴道:「之後究竟發生了甚麼事呢?」

  跋鋒寒道:「本來只是小事,給一批來自塞外的仇家綴上我們,打了場硬仗,殺傷了對方幾個人後,我們連夜離開南陽,繼續北上,豈知在途中又遭到伏擊。」他說來輕描淡寫,但兩人都可想像到當時戰鬥的激烈,否則跋鋒寒和傅君瑜就不用落荒而逃。那一方面的人有此實力呢。

  寇仲心中一動道:「是否遇上畢玄那陰陽怪氣的徒弟拓跋玉和他浪蕩風流的俏師妹?」跋鋒寒愕然道:「你們怎會認識他們的?」

  寇仲道:「這事說來話長,究竟是不是他們?」跋鋒寒奇道:「寇仲你今晚是怎麼了,似乎很沒有耐性的樣子。」

  寇仲呆了半晌,同意道:「我確有點異乎尋常,很易生出不耐煩的情緒。究竟是甚麼原因?」徐子陵道:「定是預感到會有某些事情發生,偏又說不出來,對嗎?因為我也有少許不祥的感覺。」

  跋鋒寒笑道:「不要疑神疑鬼了哩!總言之當我們三個人在一起時,即管畢玄要來撩事生非,也要考慮換過別的日子,你們有甚麼好擔心的。」寇仲拍腿道:「說得好!老跋你有否覺得自己是個很難相處的人呢?問你事情,你總是吞吞吐吐,不是顧左右而言他,就是答非所問,究竟你是怎樣和瑜姨走散的。我關心的是我娘的師妹的安危啊!」

  跋鋒寒莞爾笑道:「是你自己岔到別處去吧!你是否看上了拓跋玉的俏師妹淳于薇呢?」這次輪到徐子陵不耐煩道:「跋兄快說吧!」

  跋鋒寒忽地收起笑容,雙目生寒,露出一個冷酷得令人心寒的笑容,沉聲道:「我們是給陰癸派的第二號人物邊不負截擊于一座古廟內,他一句話都不說便動手,我獨力架著他,讓君瑜先溜走,但當脫身到指定地點會合她時,卻沒有等到她。我怕她是給陰癸派的人算倒了。所以遍搜附近數十裡的範圍,最後根據一些蛛絲馬跡,尋回襄陽來,豈知又遇上鄭淑明那賤貨。」兩人聽得臉臉相覷。

  寇仲抓頭道:「邊不負是那裡鑽出來的傢伙,為何從未聽人提過他的名字。」跋鋒寒道:「邊不負是祝玉妍的師弟,此人武功之高,實我平生僅見,隨便舉手投足,我的劍也要變化幾次才能封擋得著,打得我非常吃力。不過他輸在智計遜我半籌,否則現在就不能和你們一起等待黎明的來臨了。」

  兩人抬頭望天,第一道曙光終於出現在東邊的天際處。跋鋒寒漫不經意地道:「他是琬晶的生父。」兩人失聲道:「甚麼?」

  跋鋒寒微笑道:「若不是琬晶長得像他,我怎能一眼便把他認出來。邊不負乃魔教裡的隱士,他的外號就是『魔隱』,是否又嫌我把說話岔遠了?」寇仲哂道:「我理他是魔隱還是屁隱,卻可肯定他頂多都是陰癸派的第三號人物,若你遇的是真正的第二號人物婠妖女,包保待會的太陽光沒有你照上的分兒。」

  跋鋒寒神色凝重的道:「陰癸派的傳人終於踏足江湖了嗎?可否告知詳情呢?」兩人遂你一言我一語,把婠婠的轇轕說出來。跋鋒寒沉聲道:「想不到陰癸派這一代的傳人厲害至此,跋某倒要見識一下。假設能把她捉住,便可向陰癸派作任何交易了。不過你們的計畫過於被動,首先還要找到你們那四位兄弟,而這一切都是未知之數。」

  徐子陵淡淡道:「陰癸派為何要勞師動眾來對付跋兄?」跋鋒寒露出一絲笑意,掃了兩人一眼道:「你們理該最清楚婠妖女既和長叔謀、杜伏威聯成一氣,奪得竟陵;當然代表了祝玉妍和曲傲有攜手借老杜打天下的協議。而我和君瑜則竟然于無意間破壞了他們要對付你們和飛馬牧場的行動。魔教專講以血還血,有仇必報,只是這點,已可使陰癸派不惜一切來殺死我了。」寇仲和徐子陵同時色變。

  跋鋒寒明白他們擔心的原因,冷哼道:「兩位實不必過分擔心,你們的瑜姨乃奕劍大師傅采林的嫡傳弟子,無論祝玉妍如何不把天下人放在眼內,也不會蠢得結下這種動輒可傾覆陰癸派的大敵。他們要對付的只是跋某人,假若我們能擒下婠妖女,便可和祝玉妍談判換人了。」

  寇仲倒抽一口涼氣道:「過了這麼多天,婠妖女說不定已完全複元,若加上個甚麼邊不負和幾個陰癸派的嘍囉,我們能否逃生都成問題,何況還要生擒她,跋兄定是說笑了。」跋鋒寒露出一絲充滿自信的笑意道:「假若我們能在短期內武功突飛猛進,以靜制動,然後突然出擊,專揀敵方的重要人物不擇手段施以暗算,你們認為又是如何呢?」

  寇仲和徐子陵聽得臉臉相覷,連忙請教。跋鋒寒一對銳目閃動著冷酷得教人心寒的殺機,緩緩道:「一向以來,我之所以要四處找高手搦戰,皆因苦無夠斤兩的對手,若兩位仁兄肯和我對拆鑽研,以己之長,補彼之短,只要有十天八天的功夫,就可勝過其他人十年八年的努力。這一著任誰都不會想到。我們勝在年輕,又在不斷的進步中,缺乏的只是新的刺激。」

  寇仲拍腿叫絕道:「虧你想得到,不過我卻有一事不明,你和我們的關係一向不大妥當,為何卻肯這麼推誠與我兩兄弟合作?其實陰癸派的主要目標是我們而非跋兄,但這麼一來,跋兄將會與陰癸派和曲傲結下不可解的深仇。」

  跋鋒寒仰臉迎接第一道灑入谷內的陽光,微笑道:「我慣了獨來獨往,與你們合作只是權宜之計;只為了這對大家都有說不盡的天大益處,也是我們邁向武道最高峰的修練過程裡無比重要的一步。說不定有一天我會和你們劍鋒相對,但在眼前這段日子裡,我們為今唯一求存之法,就是拋開過去的一切恩怨,共抗大敵。哼!誰想要我跋鋒寒的命,都不會有甚麼好日子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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