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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


  §第五章 豪賭一鋪

  「篤!篤!篤!」

  江文清應道:「是我們的劉帥嗎?」

  劉裕推門而入,笑道:「文清竟然認得我的腳步聲。」

  江文清笑意盈臉,嘴角含春的道:「我沒有那種本事,不過知道只有劉帥一個人敢那樣推門進入人家的閨房。」

  劉裕看得眼前一亮,江文清回復女裝,秀髮披肩,容光煥發,正散射著成熟的魅力。

  他緩緩關上房門,到一角的椅子坐下去,離坐在床沿的江文清足有丈許之遙,氣氛登時古怪起來。

  江文清見劉裕目不轉睛地打量她,俏臉飛上兩朵紅雲,垂首低聲道:「劉帥想找人聊天?對吧!」

  劉裕苦笑道:「我本想待至明天才告訴你,讓文清今夜可以安安樂樂的睡一覺,但卻沒法控制自己的一雙腳,忍不住直闖文清的香閨,請文清恕我冒犯之罪。」

  江文清一呆道:「有甚麼事這麼嚴重,會令我睡不著的?」

  劉裕道:「聶天還被桓玄殺了。」

  江文清劇震而起,失聲道:「甚麼?」

  劉裕跳將起來,奔到她身前,伸出兩臂,把她擁入懷裡。

  江文清在他懷裡抖顫起來,接著兩手纏上他的肩頭,喘息道:「沒有可能的。」

  劉裕比任何人更明白她的失落感覺,她一直期待著手刃聶天還的一刻,但這一刻將永遠不會來臨,因為已由桓玄代勞。

  江文清又平靜下來,仰臉瞧他道:「告訴我你只是在開玩笑。」

  劉裕愛憐地吻她的香唇,歎道:「是真的。由此亦可見,在魔門的全力支持下,桓玄再不是以前的桓玄,其實力遠在我們的所知之外。如果我們仍當他是以前那個桓玄,吃虧的會是我們。我聽到這個消息後,也曾大吃一驚。」

  江文清把俏臉埋入他肩膀處,說不出話來。

  劉裕道:「文清有沒有想過,于你爹的死來說,聶天還只是執行者,真正的罪魁禍首仍是桓玄。」

  江文清沒有作聲,但摟得他更緊了,似要擠進他身體去。那種銷魂的感覺,是沒法形容的動人滋味。

  劉裕心中燃起愛火,暗下決定,會盡力與桓玄周旋,絕不容桓玄再次作惡,傷害江文清。他已失去王淡真,再不可失去江文清。

  「文清!」

  江文清「嗯」的應了他一聲,仰起俏臉,道:「劉帥啊!我真的怕今晚難以入睡,留下陪文清聊天好嗎?」

  劉裕感到她的身體滾熱起來,有點不知道自己在說甚的問道:「聊甚麼呢?」

  江文清嬌羞的把螓首枕在他肩頭,輕聲道:「劉帥愛聊甚麼,便聊甚麼吧!啊!」

  劉裕把她攔腰抱起,吹熄了床頭幾上唯一燃點著的油燈,然後把她輕輕放到床上去。

  溫柔的月色,從西窗射進房內來。

  劉裕生出無比深刻的動人感覺。

  劉裕的目光沒有離開江文清片刻,心中想的卻是目下的處境。他們正位於戰火的核心處,與天師軍的生死決戰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而海鹽這座位於最前線的戰略重鎮,仿如怒濤裡冒起的一塊巨岩,任由戰浪衝擊,仍能屹立不倒。

  戰火已蔓延至南方每一個角落,南方的數股勢力正於不同的戰場較量比拚,作著最激烈的鬥爭和角力。

  但在今夜,他將會忘掉一切,包括過去和將來,盡情享受生命最濃烈燦爛的輝煌時刻,對老天爺他再沒有半句怨言,至少在此刻他是如此。

  ***

  江陵城。桓府。

  桓玄依依不捨地離開譙嫩玉,披衣到外廳去見譙奉先。

  坐下後,譙奉先肅容道:「建康有消息傳來,司馬元顯正集結水師,趁我們剛得荊州,人心不穩之際,以劉牢之為先鋒,司馬尚之為後部,率軍逆流來攻打我們。」

  桓玄啞然失笑道:「好小子!」

  譙奉先續道:「建康軍戰船約一百五十艘,兵力在一萬五千人間;北府兵戰船一百二十艘,兵力達二萬之眾,合起來近三百艘戰船,兵員有三萬五千人。這是司馬元顯能動員的力量,如果被我們一舉擊垮,建康唾手可得。」

  桓玄欣然點頭道:「奉先你做得很好,完全掌握著建康的情況。劉裕方面又如何?」

  譙奉先苦笑道:「劉裕這傢伙確實不可以小覷,竟可于謝琰被殺的當兒,不但成功撤走會稽和上虞兩城的遠征軍,且乘徐道覆傾盡全力攻打海鹽之際,以奇兵攻陷嘉興,把整個局勢扭轉過來,令吳郡的陷落變為早晚間的事。照我看天師軍大有可能栽在劉裕手上。」

  桓玄雙目殺機大盛,冷哼一聲。

  譙奉先道:「不過徐道覆仍占盡人和地利的優勢,劉裕沒有一年半載的時間,肯定沒法把天師軍剷除,所以我們可暫時置劉裕不理,還樂得讓他牽制著天師軍。」

  桓玄沉聲道:「對司馬元顯的行動,奉先有甚麼好提議呢?」

  譙奉先從容道:「我們剛從兩湖幫處取得三十多艘性能超卓的赤龍舟,加上我們巴蜀來的六十艘快速戰船,配合南郡公原有的戰船,組成新的荊州水師,戰船超逾三百艘,有足夠的力量在大江上迎擊司馬元顯,且占盡上游順流之利,只要我們以逸待勞,待司馬元顯遠離建康,然後迎頭痛擊之,肯定可把建康水師徹底擊垮,去除進軍建康的最大障礙。」

  桓玄搖頭道:「這並非最上之策,皆因奉先不瞭解建康真正的情況,不明白司馬道子父子與劉牢之的關係,更不清楚劉牢之是怎樣的一個人。」

  譙奉先愕然道:「請南郡公指點。」

  桓玄微笑道:「劉牢之是個自私自利、一切只懂為自己著想的人。他最憎恨的人並不是我,而是司馬道子,又或以司馬道子為代表的權貴。而司馬道子父子包庇劉裕一事,更令他無法釋懷。但他絕非蠢人,明白如讓司馬道子平定了荊州,司馬道子會聯合劉裕來對付他。在這樣的思量下,你道劉牢之會不會全心全意的聽司馬道子之令行事?」

  譙奉先應道:「當然不會。」

  桓玄道:「劉牢之的如意算盤,是讓我們和司馬道子拚個兩敗俱傷,最好是由我們除掉司馬元顯,然後由他撿便宜收拾我們,那建康的控制權將落入他的手上。」

  譙奉先道:「南郡公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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