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鬼谷子 > 離別羽 | 上頁 下頁 |
七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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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說三個?」鐘念王也叫道:「別忘了我!」 幾個人說著,竟真的走了出去。 蘇小魂看著他們的背影,心裡不禁一番熱血上沖。 潛龍突然回頭道:「別激啦,不去救你那鐘四小姐,以後我可……」 「可什麼可!」鐘夢雙叫道:「快走啦——」 一下子,所有的人走的乾乾淨淨。 六臂法王低念了聲佛號抬頭望向那窗外而去。 不動情——他堂堂法王流出淚未免太六根不淨。 只是,忍不住為這群熱血青年激動。 京十八注視門口良久,方長長一歎,道:「他們真是好朋友 蘇小魂輕聲道:「是。」 「他們並不完全為你去的!」京十八眼中充滿感激道:「有一半也是為了我…… 因為……」 冷知靜微歎道:「夜深了!湖王請休息吧!」 因為什麼?他們都已明白! 「洞庭湖是洞庭湖,江湖事是江湖事」! 這是京十八的原則,他們都願常伴在京十八左右而讓京十八難堪! 朋友,就是在你迫切需要的時候出現! 夜,沉寂了下來。 蘇小魂緩緩踱步在後花園裡。難得這塞外之地竟也能裝飾的這等美景,好有一番江南風味! 蘇小魂踏上了臨池小閻,對看天上一輪明月。 他隨手將懷中取出一隻短短的木到來,劍柄底處是刻個人像;人像,象極了鐘玉雙。 木劍只有半尺長,連柄尚不足一尺;劍上有字,字是:冷楓小刀落月詩! 蘇小魂輕輕撫弄那些字。 忽然,身後一聲咳,是六臂法王來到。 蘇小魂起身相迎,道:「大師未睡?」; 六臂法王看了一眼蘇小魂手上木劍,一笑複一歎,道:「施主真是至情中人……」 蘇小魂微笑不語。 兩人各自沉默坐下! 半晌,六臂法王輕聲道:「這劍有深意……」 蘇小魂對目看了半晌,方自悠悠道:「冷楓小刀落月詩……常叫多情應笑我……」 六臂法王臉色一整,道:「莫非是取自昔日冷楓堡後山的冷楓樹幹?」 蘇小魂點點頭。 想起昔年,冷明慧離下蟬翼刀離開中原武林,刀在冷楓堡遺跡中迎夕晚而立! 鐘玉雙取了蟬翼刀,自後山的冷楓樹幹上劈下兩截短木! 他們嘻笑著,將蟬翼刀給了俞傲。 名器配英雄!只有俞傲的刀法才配得上用蟬翼刀! 他們將木頭雕成木劍,用的是紅玉雙劍,一劍日「想」;一劍曰「思」! 他雕出她的形容在劍柄,她雕出他的形容在劍柄。他用的是想劍,她用的是思劍!用想用思把自己的心雕入其中。 他保留她的一切,在她雕刻的劍上刻了「常叫多情應笑我」 她保留他的一切,在他雕刻的劍上刻了「冷楓小刀落月詩」 故國神游,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 人間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他雕了「多情應笑我」是想那「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她笑著雕上「冷楓小刀落月詩」,是告訴他,每在月落一天始,就得開始想她! 六臂法王輕輕一歎,道:「施主真是至情中人……」 同一句話,此時說來含意已較方才更深! 蘇小魂微微一笑,複看向那西斜落月。 月將落、日將起,一開始!冷楓小刀落月詩! 常叫多情應笑我!鐘玉雙輕撫著手上木劍,雙眼盡是癡迷! 朱馥思在遠處的另一房內,這是冷明慧聰明的地方。 沒有人能同時劫掉兩處的人質。只要一有動靜,無論在哪一方,另一方便足以要肋。 鐘玉雙苦笑的把木劍揣人懷中,垂頭低念:「冷楓小刀落月詩……」 日已升自東方,郎君是否也同時抱劍而思? 一串風鈴響,向十七端了早點進來。 鐘玉雙訝道:「怎麼會是你親自送來?」 向十七笑道:「這裡是哪裡?」 「陰山!」 「陰山的主人是不是向十七?」 「好象是……」 「那麼!主人親自待客是不是更加隆重一點?」 鐘玉雙不說話了,因為她已經開始享用向十七精心製作的早點! 好一頓吃到一半,那鐘玉雙竟也會臉紅道:「你怎麼不吃?」 向十七一愕,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有學問!」鐘玉雙笑道:「可是聖人會肚子餓,死因也會肚子餓是不是?」 「對!對極了!」向十七竟然也大口的吃了起來。 鐘玉雙笑道:「你急什麼?會餓死啊!」 向十七瞅了鐘玉雙一眼,道:「是你主人,還是我主人?」 鐘玉雙笑道:「那又怎樣?」 什麼怎樣?向十七被搞的沒味口了。歎氣道:「喂!昨晚你有沒有想逃啊?」 「有!」鐘玉雙道:「可是行不通!」 向十七點點頭,道:「你聰明!比那個什麼公主好多了……」 「朱馥思朱大妹子?」鐘玉雙歎道:「她怎麼了?」 「沒什麼。」向十七笑笑:「那妞搞了一個晚上沒辦法,連早點都不吃啦!」 鐘玉雙左看看、右看看向十七,半晌才道:「奇怪?」 「奇怪什麼?」 「你不象壞人。最少,不象傳說中的那麼壞……」 「年紀大了嘛——」向十七笑道:「老戒鬥氣,孔夫子說的……」 鐘玉雙訝道:「著來你還真有點學問……」 向十七瞪了鐘玉雙一眼,道:「嘿!姑娘你少狗眼看人低!我向某人可是十六歲考上了秀才的……」 鐘玉雙更好奇了,道:「那你會詩詞歌賦了?背段來聽聽吧!」 向十七聞言,臉色突然一黯,口裡竟低吟起柳永的雨霖鈴來!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藹沉沉楚天閉。」「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美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向十七低吟畢,不復言,只是目中似暗浮淚光。 鐘玉雙聞詞傷景,半晌方歎道:「柳三變之詞,果真是天下絕唱……」 向十七勉強一笑,道:「若是十七八女郎,執紅牙板來唱,當更絕美!」 鐘玉雙臉色一整,道:「想不到前輩對此學研究之深若是……」 注:前面向十七所言,乃出於「歷代詩餘卷一百十五引俞文豹吹劍錄。」其中有雲:東坡在玉堂曰,有幕士善歌,因問:「我詞何如柳永?」(作者注:我的詞和柳永比起來怎樣?)對曰:「柳郎中詞,只合十七八女郎,執紅牙板,歌『楊柳岸、曉鳳殘月』。學士詞,須關西大漢、銅琵琶,鐵綽板,唱『大江東去』。」東坡為之絕倒。 又注:柳永字替卿,初名三變,崇安人。景佑元年(西元一零三四年)進士。 向十七緩緩起身,半晌才道:「你可知道為什麼今天我親自送飯來?」 鐘玉雙恭敬道:「小女子不知……」 「因為無可談詩論詞之人!」向十七輕輕解下一個鈴當遞給鐘玉雙道:「得與弟一朝談,向某足矣!」 (注;古時男人對女人最敬稱呼為「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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