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_離別羽_鬼谷子

二〇

　　鐘夢雙真是一肚子火。可不是，那冷默未兔太不給面子，竟然半途便溜掉。不但是夢雙冒火，就是宮追夫也冒火。要不是冷默托著潛龍溜了，還真的可以知道這點蘇小魂的事蹟、喜好、為人。

　　現在，女扮男裝的宮追夫和化名默念君的鐘夢雙已然進入了岳陽城的範圍。岳陽城外，正值是一片綠於遍野，陌田千里。兩人在馬上，放眼是無盡風光。

　　夜將盡，晨曦尚未東來。此時，城門未開。宮追夫道：「默姐姐，我看，咱們得先在城外找個地方歇歇。」

　　鐘夢雙點頭，道：「到前方看看，是否有農家早起的，借個地方洗把臉。」

　　宮追夫嫣然一笑，兩個便自催馬前去。走沒多遠，只見一屋子便立在稻田之中，屋內，尚有油燈燈火動搖。

　　宮追夫笑道：「看來我們的運氣不錯！」

　　「可不是嘛……」鐘夢雙一笑，便夾馬向那木屋而走。本屋，靜立在黑夜之中，屋內則傳來女人痛苦的呻吟聲。宮追夫和鐘夢雙老遠便聽到了，不覺一愕。待近前，鐘夢雙往門媚一看，不覺心下大震！

　　宮追夫訝道：「姐姐，有什麼不對？」

　　宮追夫見鐘夢雙錯愕不語，不覺將目光投向門媚，只見上面一塊匾額，匾面上寫著：「知靜齋！」

　　天下竟有這麼巧的事？鐘夢雙再細聽那痛苦呻吟的聲音，不是唐羽仙是誰？鐘夢雙一知及此，便不顧一切的沖入屋內，那宮追夫愕然，也隨飛身離鞍，全身已做好反擊的動作，進入屋裡了。

　　宮追夫一進到屋內，不禁傻住了。只見鐘夢雙正摟住一個大腹便便的女人。看那情形，女人已將臨盆。

　　鐘夢雙急道：「羽仙，羽仙！我是夢雙……」

　　唐羽在痛苦掙扎中，耳中傳來這陣親切的呼喚，不覺眼眶一熱，勉強睜開眼道：「是……是夢雙姐嗎？」

　　「是！」鐘夢雙又道：「冷知靜呢？冷知靜這臭小子跑去了哪裡？這個男人怎的這般不負責任？」

　　唐羽擠出笑容，道：「三姐……別怪罪他！他……他有事……很重要的事，所以……」

　　鐘夢雙還想說什麼，宮追夫急道：「默姐，快點了！這位太太快生了……」

　　鐘夢雙苦笑道：「宮妹，你會接生嗎？」

　　宮追夫一愕，苦笑道：「不會——」

　　鐘夢雙和宮追夫面面相覷，正不知如何是好。只聽見那唐羽仙軟弱道：「小……小妹會。我……我給你們聽……」

　　鐘夢雙急道：「羽仙妹妹……你說……」

　　唐羽仙軟弱道：「記得一件事……如果……如果我……和孩子只能保……其—……請……救孩子……」

　　鐘夢雙面露難色。那後羽仙眼中含淚，道：「三……三姐……你……記住，孩子的名字……冷無恨……」

　　鐘夢雙聞言，只覺眼眶一熱，喃喃道：「無恨……無恨……妹子啊，真是有心人……」

　　唐羽仙擠出一絲苦笑，低聲道「先……先將小妹的內……內關穴打通……」

　　「逃！」，包斬情不由己的喊出這句話來。立即，包斬一馬當先，那綠林一百零八漢子也不慢，走的一個不剩。

　　金滿一和金豹才擋了那紅玉雙劍一招，便覺得此時大大是生死決鬥的好時機！所以，他們兩個走的也不慢。

　　現在，蘇小魂的天蠶絲已經拉住天羅地網的頂端，扯蹦的真挺。冷默亦出手，握住天蠶絲來對抗波波不息的震動。

　　潛龍苦笑道：「你們看，我該如何是好？」

　　「拉啊！」鐘玉雙道：「你以為是我看戲啊？」

　　潛龍絕對聽鐘玉雙的話，立刻出手便拉。

　　鐘玉雙長吸一口氣，道：「我以紅玉雙劍來斬斷這刃網，可能會有極大的衝力，你們小心了！」

　　蘇小魂一笑，道：「挺得住的！」

　　鐘玉雙一笑，飄身上了天蠶絲，滑向頂端。頂端，正是這天羅地網的中心園位置。鐘玉雙往下一看，只見六臂法王和葉本中已然力竭昏倒；而大悲和尚則趴地喘息不已。鐘玉雙一笑，道：「和尚，還好吧？」

　　「好，好，好！」大悲和尚軟弱無力道：「如果姑奶奶你快點動手那就更好了。」

　　鐘玉雙一笑，道：「好！看在你叫那聲姑奶奶的份上，和尚，小心了！」

　　鐘玉雙手上用勁，紅玉雙劍使如閃電，急剪向天羅地網的刃線而去！一連數十刀，轟然響中，鐘玉雙隻覺足下的天蠶絲一震，那網的上端已被掀起了一塊來。

　　六臂法王實在不甘心，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蘇小魂，鐘玉雙、潛龍、冷默急馳而去。

　　大悲和尚笑道：「和尚，不錯啦！人家蘇小魂最少治好了你身上的毒是不是？」

　　六臂法王狠狠瞪了大悲和尚一眼，道：「原來你早就知道蘇小魂是裝傷的是不是？」

　　大悲和尚苦笑道：「我也是才知道。至於為什麼，我到現在還是不明白。」

　　葉本中苦笑，道：「我們最少要休養個三、五天，如果孫震或是高麗那些刀客又來怎麼辦？」

　　大悲和尚一笑，道：「這你放心！潛龍和冷默會留下來，他們不過是到平江幫我們找個地方面已。」

　　葉本中訝道：「他們不去洛陽？」

　　「不去！」大悲和尚沉聲道：「因為，孫震和潛龍之間的事還未了！況且，又有我們三個受傷的朋友。」

　　「朋友？」六臂法王望著蘇小魂離去的方向，良久才歎道：「他們的確稱得上生死之交的朋友。」

　　「哈……」大悲和尚笑道：「我不是說了嗎，有很多要殺蘇小魂的人，到頭來都成了他的朋友。」

　　六臂法主點點道：「這我知道。只是到頭來，老衲總會跟他一戰——」

　　大悲和尚笑道：「這倒是一場好戲，非看不可！」

　　六臂法王一愕，隨即三人大笑。此時，晨瞬東臨！

　　雞啼，夜破！東來晨曦的同時，岳陽城外一間名稱「知靜齊」的木屋中，迎著這一天晨光，「哇」——的好響一哭！

　　屋裡，三個女人都笑了起來。不，應該是四個，第四個，正抱在唐羽仙的懷中哭泣著。

　　「冷無恨……冷無恨……」唐羽仙喃喃的念著，全身散發出千古以來便具有的女性的光輝。

　　這光彩，使得剛生出世的嬰孩停止了啼聲，轉動她的頭顱，似乎在四下傾聽什麼。忽的，「哇」一的一笑，兩隻短肥的手臂，上下搖動了起來。

　　這一幕，只看得鐘夢雙和宮追夫都癡了！癡了！癡在自窗戶中灑入的晨曦裡，母親的慈祥光耀和嬰孩的笑聲。癡了，癡在人間最美好的一刻。鐘夢雙隻覺眼眶一熱，心中盡是暖洋洋的感覺。她側頭，望向宮追夫。

　　宮追夫似在喃喃自語什麼，早已是淚成行。似乎，她說的是：「平……凡……平凡百姓……真好……」

　　鐘夢雙又將目光投向唐羽仙和那新生的生命，多奇妙啊！鐘夢雙望著這一幕，目光不捨得暫離。

　　人生之中，曾有幾回可以如此無牽無掛，放下外在的一切，真正去體會天地造設的神奇？

　　鐘夢雙歎氣，身旁，宮追夫歎氣。兩個女人極快慰的由對方眼中，看見深切的友誼，因著這些日子，因著共生了一個新的生命，而更加快速成長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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