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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你是範介山的什麼人?"

  "遺孤。"

  宮燕秋心中一震,紫薇是姓范,復仇使女自稱遺孤,那她倆應該是姐妹了,心念之中,忍不住問江湖秘客道:"她倆是什麼關係?" "姐妹,復仇使女是姐姐。"

  "可是……她倆先前互不認識。"

  "對!復仇使女自幼跟隨她姨媽龍女,逃過了一劫。紫薇是幸運地被她的師姑金嬋所救,各自在不同的環境中長大,所以互不相識,但目標是一樣。" "啊!"宮燕秋深深地點頭。

  天色業已大亮,偌大的庭院,只叔侄倆個人,不見半個手下,想來是凶多吉少。

  "姐,還等什麼?"紫薇揚起了利剪。

  "動手!"復仇使女欺身,對象是天龍谷林。

  谷大公子的臉孔卻已經扭歪了。

  刀光乍閃,劍芒暴伸,驚心動魄的場面疊了出來。

  紫薇以利剪對谷大公子的長劍。復仇使女用短刀對天龍的利刃,雖是長短互異,但招式的奇詭狠辣令人叫絕。

  刀剪太短,全靠奇妙的身法配合。

  寶劍雖長,卻占不了便宜。

  搏命的打法,致命的招式,生死隨時可見。

  宮燕秋的心弦隨著搏擊的進行而振顫。

  谷大公子的劍法非同凡響,紫薇有不敵之勢。

  天龍谷林的劍在大開大闔之中滲以巧技,每一劍都有把復仇使女活劈之勢。

  "啊!"

  突地一聲喊叫,紫薇打了個踉蹌,谷大公子的劍趁勢疾刺,快逾電閃,紫薇疾旋,退了五尺之多。

  宮燕秋不自禁地按劍欲出。

  江湖秘客用手一拉,道:"不能插手!"

  谷大公子再進,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瞬間,紫薇突然以一式古怪的身法,扭到一個幾乎不可能的角度去。像是特別為她留的空隙上。斜擠到谷大公子身側。

  "呀!"地一聲慘叫,谷大公子暴風雨般的劍勢驟歇,劍停在半空,雙目暴睜,身驅一陣僵直,紫薇的身軀緊貼在他的側腰後。

  同一時間,悶哼傳出,天龍谷林的胸衣裂開,露出紅龍,噴血的龍。

  復仇使女暴退。

  天龍谷林老臉扭曲,狂叫一聲,手中劍以雷霆之勢掃出,復仇使女旋身,側進,森寒的刀光一閃,天龍谷林身形一滯,肩背立即冒紅,來不及有任何動作,刀光再閃,肋下又開了口,噴起的血柱灑落,像一片紅雨。

  "砰!"谷大公子栽了下去。

  "啊!"像野獸負傷時的吼叫。

  天龍谷林竟然棄劍撲抱復仇使女,拼命,真正的拼命,復仇使女身手如鬼魅,變換了角度,手中刀又是一閃。

  天龍谷林一撲落空,又挨了一刀,但他仍能刹勢扭轉,伸手疾抓。

  復仇使女閃到了他身後,刀光連閃。

  天龍谷林已成了血人,像一頭被活剝皮的野獸,狂撕亂抓,人已迸入瘋狂狀態。

  砰!"地一聲,他終於僕了下去,只剩下抽搐。

  紫薇奔向地上的三人。利剪朝地虎刁山身上亂戳,刁山除了慘哼,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不久,慘哼停止,像一條亂刀下的死狗。

  紫薇也亦近瘋狂,利剪一轉方向,又指向谷老太爺。

  "不要殺他!"宮燕秋大叫一聲,撲進場中,手中連鞘帶劍,格住紫薇的利剪。

  可怕的血眼,瞪著宮燕秋。

  "紫薇,夠了,穀峰不是江湖人!"

  "…"紫薇在喘息。

  那名管家不知何時已斷了氣,睜著一雙死魚眼,本來就是半條命,經過這麼大的刺激,當然活不了,省了紫薇的一剪。

  "孩子,到此為止!"中年婦人現身走近。

  紫薇緩緩放下剪刀,厲叫道:"爹!娘!女兒為您們討回血債了,啊!"淚水奪眶而出。

  復仇使女也步了過來。

  "紫薇!"宮燕秋喚了一聲,心裡有許多話要說,但卻說不出來。

  "浪子,我會一輩子記住你的人情,你幫助我太多,我…….""紫薇。"

  "浪子,不……浪公子,我會永遠記得你!"復仇使女突然開口了,聲音與以前大不一樣。

  聽這頗不陌生的聲音,宮燕秋心中一動。

  "浪公子!"

  "復仇使女又開口說道:"紫薇是我的妹妹,我愛她,希望……希望你能給她幸福。" "…"宮燕秋不知所對,他聽出復仇使女話中之意,可自己能夠給她幸福麼?復仇使女輕輕揭下麵巾。

  "呀!"宮燕秋驚呼出聲。

  復仇使女,赫然就是看上去柔弱嬌媚的春如兒,這的確是做夢也想不到的事,春如兒會是神秘可怖的復仇使女。

  不像,說什麼也不能讓人相信。

  這麼美,這麼嬌的人兒,會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王,然而事實卻不容否認,她就是復仇使女!

  "浪公子,咱們後會有期了!"春如兒深深地望了宮燕秋一眼,幽幽一笑,轉身向外行去。

  "春姑娘。"等宮燕秋叫出聲,春如兒已消失在門外,她真地走了。

  緊接著,一個婦人現身。是春如兒的娘。

  宮燕秋曾經替這婦人看過病,實際上她並沒有病,她不是春如兒的娘,是她的姨媽,鼎鼎大名的"龍女"。

  輕輕一聲嘆息,龍女也走了。

  宮燕秋呆在當場。

  紫薇望向中年婦人。

  "師姑,"我們也該走了。"宮燕秋的目光投到紫薇臉上。

  "紫薇,你……"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春如兒的聲音似乎還響在耳畔:"…希望…你能給她幸福……" "浪子,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紫薇幽幽地一笑,眸子裡已沒有慣常的野性,聲音也出奇地柔和。

  "浪子!"她又道:"我喜歡你,可是我不能……記得我曾向你說過,我們無緣,因為……唉!算了,說起來徒亂人意!" "我們無緣?"宮燕秋的聲音是空洞的。

  "對,我們曾經很親近,但那已經過份,我曾痛苦過,幾乎做出我不該做的事,現在我想通了,情感上我已自我解脫。" "我不明白!"

  "不明白也好,這樣比較容易忘卻!紫薇搖搖頭,又道:"春如兒是我胞姐,你我都明白她為什麼匆匆離開,其實她錯了,她不瞭解我……" 宮燕秋有些心亂,春如兒是喜歡自己的,但為了成全妹妹,她走了,甚至沒顧到應有的禮數,她走得很痛苦。

  "浪公子,你該去找她,她心裡早已有你。"

  "我……該去找她麼?"宮燕秋像在對自己說話。

  "當然應該!"

  "不!"

  "什麼?你說不……"

  "紫薇,天下有些事是不能勉強的,比如我,也有不足向外人道的隱衷。算了,恭喜你姐妹大願已了,後會有期!"說完轉身舉步。

  上了大街,晨風撲面生寒。

  宮燕秋的心裡空洞的,有一種淡淡的失落感。

  浪子,還是浪子。

  腳步加快,似乎要拋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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