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鬼谷子 > 金劍驚雲 | 上頁 下頁


  官燕秋就收劍之勢疾撲,陽光下只見一片銀光橫閃。

  紫薇這一個側擊的動作是虛的,中途變勢,像水中的遊魚,一個大迥旋滑到另一側後,幾個動作等於是一個動作,而且是極快的動作。

  宮燕秋心念才動,感覺側背靠近肋的部位被尖銳的東西刺了一下,接著是一聲冷喝:"別動!"劍停在中途,他真的不能動了,心裡那份感受,簡直無法以言語形容,深悔低估了對方。

  但這已成定局了,栽在一個年輕女子手下,說多窩囊有多窩囊。

  "浪子,怎麼樣!"聲音帶著揶揄的味道。

  "你可以刺進去!"宮燕秋的劍垂下,他沒有怕的感受,作為一個浪子,在心理上隨時都有認命的準備,生與死是一種事物的兩面,但相隔只有一線。

  "當然,刺進去太容易了。""那為什麼不行動?""我得好好想想!""你要是不下手就會後悔。""哈哈,有意思,浪子太有意思了!我從來沒碰到過你這種人,我真不知道你是屬於哪一類人,命是別人的,你休得大方是嗎?"當然,這笑並不可愛,因為她手中的利器,正抵在要命的部位上,只消輕輕一送,便是送終的笑。

  "復仇使女,江湖人不是殺人就是被人殺,並不可笑,也不值得驚奇。" '"你好像真的是條漢子?""我本來就不是女人。""你真的一點也不怕死?""怕死不一定能活得了!""嗯!這句話是有點道理,不過我不相信你對這世間就真的一無留戀,一無牽掛,甘心閉上眼睛?""你說的也不無道理,但要看人而論,有的人很珍惜生命,有的人卻不在乎。" ,"你是屬於不在乎的那一類?""對!"宮燕秋毫不考慮地回答。

  他是真的不在乎麼?當然不,即使是專門耍狠玩命之徒,對於死也不會完全不在乎,只是看得比較淡罷了。

  何況他並非真正的亡命之徒,說不在乎是基於武士的氣概,實際上他仍然在乎的,因為他出江湖不是為了浪蕩,而是有所為的。

  就在此刻,涼亭方向突然傳來了馬蹄聲,然後是馬蹄踏地和馬的嘶喘,顯然人已停在涼亭位置,接著傳來了話聲。

  "咦!這不是胡有才的坐騎麼,人到哪兒去了?""這傢伙辦事靠不牢,那麼緊急的事,他居然不當回事,還耽在半路,我非狠狠教訓他一頓不可。""也許別有它情…""我們等他。"宮燕秋感覺到肋上的利物突然解除,但他仍僵著不動,他在等紫薇的下一步反應。

  "我們走吧!"紫薇開了口。

  "走?"官燕秋回轉,只見紫薇已退出了五六尺之外,雙手虛垂著,便道:"你說我們,你不殺我了?""要殺你以後不會沒機會,不必急在一時,現在我們先離開這裡。"紫薇邊說邊遙望了一眼。

  "為什麼要離開?""亭子邊來人是胡有才一路的,當然也是谷大公子的手下。

  穀家在襄陽勢大如天,我現在還不想跟他正面為敵,所以暫時回避,而你,也不必背這黑鍋,對不對?""你怕了!""怕?笑話,我只是不想再殺……"一句活沒說完,亭子邊傳來了一個聲音道:"那邊有個人,是女的。"另一個聲音道:"去瞧瞧!"涼亭和小樹相隔不過四五丈,眨眼工夫,人己撲到現場,是兩個疾服勁裝的漢子。

  宮燕秋和紫薇只好原地站著沒動,宮燕秋的兵刃還垂在腳上"呀!""呀!"兩聲音驚呼同時發出。

  兩名漢子發現了胡有才的屍體,驚呼過後,長劍出鞘,兩雙眼凶光焰焰,掃過紫薇,然後雙雙迫向宮燕秋。

  其中面孔黝黑的一個厲聲道:"人是你殺的?"宮燕秋沒吭聲。

  另一個白淨面皮的跟著喝道:"小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膽,公然敢在這裡殺人,這叫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報上來路!"宮燕秋冷冰冰地道:"你們不配!"兩名勁裝漢子登時齔牙,像兩頭被激發了獸性的惡犬那情狀既可憎又可怕。

  紫薇冷丁冒出一句話道:"人是姑娘我殺的!"兩名勁裝漢子立即半側身對著紫薇,黝黑面孔的橫眉豎目地道:"臭娘們,你想代這小子頂罪!"白淨面皮的緊接著道:"這小子的劍還沒回鞘,你竟然說人是你殺的,你能空手殺人?哼!"紫薇若無其事地道:"很難說!"黝黑面孔的歪起頭道:"臭娘們,你長的還真像個女人樣,等宰了這小子,就有你的樂子。"白淨面皮的側回身面對宮燕秋。

  黝黑漢子的那句下流話勾起了宮燕秋的殺機,他眸子迸射出兩道栗人的煞光,握劍的手指緊了緊,正準備上前。

  紫薇的臉色突然變得十分可怕,尤其那對本來就帶著野性的眸子,變成了可怖的狼眼,任誰接觸到這對眸子,都會打心眼裡冒出寒氣,仿佛那不是眼睛,尤其是像她這種美豔的女人。

  這種眼神,應該出現在野獸身上。

  黝黑漢子還想說什麼,但只是嘴皮子動了動,沒發出聲音,他被那眼神震住了。

  紫薇從牙齒縫裡迸出聲音道:"是你自己找死!"舉步便向前欺。

  黝黑漢子臉上泛起狠勁,手中劍一揚,迅疾無比地朝紫薇劈去,蕩起了數道精芒光,一望而知身手不賴。

  紫薇毫不遲滯,不知用的是什麼身法,閃過了劍鋒,直逼對方身前,像是對方故意給她留的空門。

  "哇!"地一聲慘叫,紫薇的手停在對方的心窩位置。

  同一時間,白淨面皮發劍攻向官燕秋,金鐵交鳴聲中,白淨面皮倒退了兩步,正好退到黝黑漢子的身邊。

  "啊!"半聲嗥響。

  紫薇的手按在白淨面皮的背心,緊接著黝黑漢子栽了下去。

  白淨面皮兩眼瞪的老大。臉孔扭曲,胸部上挺,一陣痙攣,歪了下去。

  紫薇的手還沒收回。

  "呀!"發出驚叫的是宮燕秋。

  他發現紫薇手中的殺人利器,既非短劍,也不是匕首,而是一把八寸長短裁衣用的剪刀,用剪刀作兵刃武林中前未之聞,剪刀並沒列入武器之林,的確是邪門。

  紫薇好整以暇地在屍體上擦去了剪刀上的血漬,然後藏在衣袖裡,吐口氣,眸子裡凶光黯了下去,望著宮燕秋道:"浪子,你不怪我殺人了吧!"宮燕秋無言以對。

  這兩名漢子的行徑確是可殺,他自己不久前才說過,江湖人不殺人便是被人殺。如果他責備她手段太殘忍,便等於打自己的嘴巴。

  因為這兩名漢子已經起意殺人,所以她之殺人變成了自衛。

  他徐徐回劍入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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