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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出了莊園,踏著泥濘之路西去。天黑得厲害,冷風吹起,他不知該去何方。

  這時,一聲淒厲的尖叫傳來,給夜空橫添了幾分鬼氣。吳暢尋聲追去。

  幾乎故意引誘他,叫叫停停,吳暢只好緊迫不放。轉眼間,進入了亂叢林。

  林中怪樹橫盤,葛藤亂繞,雜草叢生,怪鳴不息。一會兒,幾隻怪影飛向高天;一會兒,幾隻野獸向他撲來,十分恐怖。他並不怕這些,細細搜尋。

  在林中穿行了好大了陣子,來到一片空地上,陡見幾具僧人的屍體屍體黃七豎八地躺在革地上。他大吃了一驚,這實在有些不妙。

  他明銳的目光掃了一下四周,沒發現什麼,只好離去。看來這又是一個陷餅。

  他離開空地沒有多遠,忽聽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狂徒,殺了人就想走嗎?沒那麼便宜。」

  「嘿嘿……」一陣快笑傳來,「欽正大師,你誤會了,我千里迢迢而來,見了你又怎麼逃走呢?」

  「那你何以殺人?」

  「他們不讓我見你,這怎麼成,只好請他們一邊閑著去了」。

  老人哼了一聲:「狂徒,你找我何事?」

  「嘿嘿……」又是一陣快笑,別無異響。

  吳暢聽到對方稱老人是欽正活佛,頓時大喜,彈身向發聲的地方沖去。他的身法猶如靈巧的鬼火,眨眼間就到了一個老僧面前。

  老僧見有人欺進,揮掌劈出,一股內勁狂颶頓時而起,千孔萬穴如針刺出,旁邊的兩棵樹都被擊斷。

  吳暢揮掌迎上,「砰」地一聲清響,兩人都是一顫。吳暢笑道:「大師可是欽正活佛?」

  「狂徒!你又回來故什麼?」

  吳暢說:「我不是剛才那個殺人者,大師別誤會。」

  「你不是殺人兇手,何知有人被殺?」

  吳暢辯道:「我碰巧看見了地上的屍體,就是這樣。」

  「嘿嘿……」老僧一陣冷笑,「狂徒,任你巧言如花,我也不會上你的惡當。」

  吳暢冷笑道:「你是不是欽正活佛?我覺得你越發象個冒牌貨呢,你的眼睛若不瞎的話,應該看個明白的。」

  老僧怒道:「我自然是欽正活佛。那些人若不是你殺,你怎麼會這時出現在這裡?」

  吳暢苦笑道:「大師,你是個明白人,出現在這裡的人並非我一個,這不能說明我就是兇手。我不遠萬里來求教大師,怎會濫殺無辜呢?」

  欽正活佛嘿嘿地笑了起來:「真巧,那人也是來求教我的呢。即使不是你幹的,殺人者是你的同黨必定無疑了。」

  吳暢「咳」了一聲:「大師,在中國,我是孤家寡人;在印度,我也是隻身一個,哪裡有什麼同黨呢?大師,佛眼雪亮,我希望這不僅是傳說。」

  欽正活佛好惱,斥道:「狂徒!你以為我老眼昏花嗎?那個兇手和你一模一樣,武功相若,難道這也是巧合嗎?」

  吳暢的心一沉,感到大事不妙,但他卻不能不反駁:「大師,天下精通易容之術的不可勝數,有人要嫁禍於我,也未可知呢。」

  欽正注視了他一陣,冷道:「那人幹嗎要嫁禍於你?」

  吳暢說:「我得罪過一些人,他們懷恨在心,自然不會放過陷我於不義的機會。」

  欽正哼了一聲:「你找我又為了何事?」

  吳暢施了一禮說:「我的愛侶被人毀了面容,我想求大師告訴我贖魂術,讓她恢復昔日的秀麗。」

  欽正哈哈大笑:「癡兒!可笑啊可笑,世人只知有佛,不知佛為何物,可悲。佛慧廣大,教人悟空,諸般法緣,有亦是空,色相無常,誰是空蒙。兩人心中項有至性,又何須言玉顏嬌容。妄說不了情,情亦是空。」

  吳暢歎道:「大師既然悟空,更該知常人不空。萬般嬌秀那是命,碧水不斷瀑潺純情。世人色身深重,亦應是空。美麗的生命中滲透佛性,佛性至大,美麗至深,兩者應當相同。女人追求美麗就是追求佛性,愛人之心人皆有之,大師應該知道的。」

  「你要向我說法嗎?」欽正冷然問。

  「不敢。」吳暢說,「大師乃佛國高士,佛法精湛,深知體物察情之理,在下豈敢班門弄斧。」

  欽正冷冷地說:「你既然不悟,那也由你,不過想求大法那是辦不到的。」

  吳暢有些急了:「大師,您是得道高僧,早已看破紅塵,又何必吝惜一法呢?」

  欽正道:「法度有緣人。你不是我們中人,我又何必濫施法呢?」

  吳暢心不甘,淡淡地說:「大師,法緣是常,你又何必拘於一端呢?你傳我一法,我不會忘記你的。」

  欽正哈哈地又笑起來:「可惜我不是施恩圖報之人,看來唯有讓你失望了。」

  吳暢心中一動,說:「你傳我一法,我教你一功如何?這樣我們誰也不吃虧。」

  欽正冷冷一笑:「可惜得很,我並不貪心呢。」

  吳暢說:「贖魂術固然是稀世奇法,可我傳給你的神功也絕對是舉世無雙的。我不騙你,怎麼樣?」

  他隨手一彈,「雲泥神指」應擊而出,一股幽藍之勁射出,前面的幾棵大樹頓時被擊飛,威力不同凡響。

  欽正老臉一寒,沉默無語。這麼厲害的神功他還沒見過,確是足夠交換的。可他不能,這樣做有損他的身份、自尊。

  吳暢不信:「萬法起於因緣,沒有因緣即沒有佛法。現已有果,何以不能覓因?」

  欽正說:「頭為六陽之首,法生於陽,不能滋陽,人不得佛性,不能還原。」

  「這麼說,我白來一趟?」

  「不錯,沒有人能幫你的。」

  吳暢搖頭道:「我仍然不信,佛講輪回迴圈,法亦應迴圈,不會有來無回。」

  「沒有人要你相信,也沒有人會傳你大法。這一點你最好現在就信,否則也許來不及了。」

  吳暢欲言,老和尚轉身走了,留下一片黑暗讓吳暢咀嚼,那滋味很不好受。

  吳暢在黑暗中呆立了片刻,尾隨欽正活佛而去。他不能就這麼放棄了唯一的機會,在遙遠的故土還有幾顆焦急的心呢。想到慕容素與胡仙,他的心就急跳不止。一片雲水遮住他的眼睛,讓他閑悶難安,仿佛一隻惡劣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也許是一根別致的刺紮在了他的心上。他想跳起來在空中飛揚,想在碧波萬頃的海上遊戲魚群,總是辦不到。他的前後一片明光,唯他站的地方陰影濃重,這是怎樣的人生呢?

  一陣沙沙響,風雲動,他輕蕩蕩出了樹林。

  欽正的身影晃晃動動,向一座小山飄去。

  他一陣急行追到小山邊,欽正已不知去向。這是座光禿禿的上山,遠看不過一個大土堆,藏人是不易的,那人哪裡去了呢?

  他登上土山頂,向東一看,忽見一座小破廟,他縱身飛奔過去,這是唯一可藏人的地方了。

  小廟幾近倒塌狀態,裡面空蕩蕩的,靠後牆的供臺上有座半丈高的如來佛像泥的,佛像的臉已經裂開,嘴唇破了一塊。

  面對如此冷清的小廟,他感到寂寞孤單,體驗了一種浮雲的痛苦,它高潔,但高潔得難。

  他走到佛像前站住,用手一推佛像的肚子,嘩啦一聲,整個小廟刹那間陷了下去,似乎托著小廟的木板突地被抽掉了。

  吳暢沒這方面的思想準備,展身急沖有些遲了,只好聽天由命隨著土石一同下墜。

  在瞬間裡,他又感到生命被剝削的痛苦歷程,仿佛狂風沙捲進潔淨的心田。那無奈與悵恨難以言傳,生命隨著風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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