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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到了一條街口,白光忽道:「少俠,我不能帶你到他院子的,我指給你,你自己去吧。要是他知道是我帶你找他的,非把我開腸破肚不可。我有妻兒老小,不想這就死。少俠,你放我一馬嗎。」

  牟道道:「你的膽子怎麼這樣小?你的『五虎刀』不是挺有名的嗎?」

  白光「咳」了一聲:「少俠,我比不得你,我的刀是殺狗回的」。

  牟道想到「殺狗大會」,頓時不快:「你小子就是一條走狗,還怎麼殺狗?你的刀是追兔子用的。」。

  白光連連點頭:「不錯,是追兔子用的。」

  他只有軟下去,越軟越好,硬是不行的。

  牟道看了他幾眼,見他徹底失了威風,便說:「好,你可以不見他,指給我院子吧。」

  白光心中一喜,快走幾步,把他帶到一處小院前:「他就住在這裡。」

  牟道「嗯」了一聲,伸手推門。

  白光扭身就跑,頭也不回,唯恐跑慢了被打斷一雙「狗腿」。

  車道進了院子,人影也沒看到。裡面空空的,僅有一棵大花樹,不知其名。

  樹上花很美,很紫,花瓣上螺旋狀纏著一根銀絲,繞到花心,結成一點,透著神秘的香氣。

  牟道湊上去聞了一下,感到精神一爽。

  他很少見過這麼美麗的花朵,分明是「人格花」,在它面前很容易想到了侯至爽。

  不知怎地,他覺得這棵花樹就有侯至爽的影子,多麼怪呢。

  他推門欲進北面的屋子,忽聽有人說:「別動,門總是難過的。」

  牟道轉過身來,道衍正沖他微笑。

  「我知道你還會找上門的,故而沒敢在外面多呆。你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沒有?」

  牟道淡然笑道:「你指的是這棵花樹?」

  道衍說:「不錯,我可是費了不少勁才把它弄到這裡呢。

  知道它的名字嗎?」

  牟道搖了搖頭:「我不是花行家。」

  道衍笑道:「此乃『死亡之花』。」

  牟道又盯了花樹幾眼:「你的雅興不淺呢,和尚也弄花,別具一格。」

  道衍說:「此花不遠萬里而來,不是供我看的,倒是給閣下觀賞的。」

  牟道一愣:「你這麼抛灑精神,著實讓人感動,可我能封你個什麼呢?不如獻給皇上了。」

  道衍點頭笑道:「這花唯有你看才美,別人是弄不明白的,難道你沒有感覺嗎?」

  牟道搖了搖頭:「沒有,難道花也會指名道姓供誰欣賞嗎?

  我們既非朋友,亦非同宗。」

  道衍「咦」了一聲,連稱「怪哉」。這花睡了不成?「死亡之花」是隨便叫的嗎,若不能讓人中毒而死那不如叫海棠算了。

  他是深知它的毒性的,聞一下沒有不上當的。高它兩丈遠,又安然無事,可牟道離它卻是太近了,不會不中毒。

  他上下打量了一會兒牟道,不見中毒的跡象,不由歎道:

  「我的心機又白費了。」

  牟道笑道:「別灰心,可以再想別的嗎。悟因被你弄到哪裡去了?」

  道衍長出了一口氣:「他就在附近,不過他的師兄已把他惜給我用一下了。」

  「老和尚沒和你打架?」

  「沒有,他很高興呢,大贊我想得周全。」

  牟道有些不倩:「你有這麼充足的理由?」

  「當然,如果我告訴你其中的因緣,你也會贊同我的。」

  牟道一笑:「你少吹,若不心虛,那就說出來嗎。」

  道衍說:「這事干係太大,知道的人不應大多。你不是我的朋友,就免了吧。」

  牟道冷笑道:「那些錦衣衛呢,來了嗎?」

  「沒沒有,不過也快了,就這一兩天的事了。」

  「那幾個少林和尚去了哪裡?」

  「大概去了花月樓吧,他們主動留下來的。」

  「鄭和也在附近嗎?」

  「他在哪裡不是我關心的,我只守著這花。」

  「老和尚,我若讓你說出他的住處呢?」

  「沒用的,我不會告訴你的,強迫別人不是大英雄的作為。」

  牟道知道逼他也無用,改變了念頭。

  他剛要邁步,忽覺頭暈,臉色大變,「死亡之花」終於向他招手了。

  道衍看出了苗頭,樂壞了,神機妙算呀,終不廢。

  他微笑著點頭說:「少俠,你怎麼了?」

  牟道道:「這不正是你希望的嗎?」

  道行大笑:「少俠,知道我的厲害了吧?沒毛的總能戰勝有毛的。」

  他的頭皮更亮了。

  牟道閉了一下眼睛:「你別得意太早,我還沒有倒下呢。」

  道衍樂哈哈地說:「我有得是耐心,你慢慢地倒吧。真是一棵美麗的花!」

  牟道抬了一下手臂,感到有些乏力,只好放棄了教訓道衍的打算。

  道衍一眨不眨地盯著,明知他此時處境不妙,卻始終不敢出手。他知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弄他一下就夠受的。

  牟道平靜地掃了他一眼:「你不動手我可要走了。」

  道衍道:「請便,再來也不反對。」

  車道慢慢向門口走去。

  道衍幾次要下手,終於忍住了,呆看著牟道遠去了。

  風吹問響,他才回過神來。

  牟道在街上走了一陣,感到有些冷,便去花月樓喝酒。

  好一頓大喝。然而越喝越冷,酒也與是對著幹了。

  食客們被他的狂歡驚呆了。指手畫腳。

  悟遠不知何時上了酒樓,沖牟道歎道:「這人瘋了,若出家做個和尚也許還有救。」

  牟道心明眼亮,冷道:「老和尚,你用不著擔心,我若出家那才是真瘋子呢。你若不瘋,怎麼把自己的師弟借給了道衡?」

  悟遠道:「老袖的師弟功德深,造化大,是隨道衍去做一件大事呢,老袖豈有不贊同的道理?」

  牟道醉眼一翻:「是什麼大事,敢講嗎?」

  語遠說:「此事涉及千萬生命,老袖豈會告訴你?」

  牟道一推桌子:「老和尚,我看你心裡有鬼,不然怎麼不敢講呢?好事還怕人知嗎?」

  悟遠估計他喝得差不多了,沖旁邊的弟子使了個眼色,三個和尚猛地向他撲去。

  牟道手一搖,頓向下滑,三個和尚的光頭碰在了一起,象抵牛。

  眾人大笑。

  三個和尚的功夫不弱,按說不會出現這樣滑稽的場面,怎奈他們用力過猛,又以為一抓必中,這才鬧出笑話。

  悟遠臉上也無光。

  三個和尚大怒,運起「無相神功」向下猛劈。

  牟道忽地又飛起來了,踏上了他們的光頭。

  三個和尚氣極了,擰臂猛擊牟道的下三路。

  牟道突地一仰,飛到另一張桌子上,安然無恙。死亡之花並沒能立時在他身上開花結果。

  悟遠見三個弟子收拾不了牟道,便親自動手了。他的佛門禪功又精進了不少,與道衍的半夜長談他獲益非淺。他不相信牟道能顛倒乾坤。

  他現人無數,以為牟道不是雄霸之才,不可能有太大的造化,更不會戰無不勝,那簡直是神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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