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鬼谷子 > 佛門異功 | 上頁 下頁


  何大海臉色成了豬肝樣,額角粗筋綻出,嘴唇亂跳,惱恨到了極點,他真想發出一把金針把海天龍射成刺狠。

  海天龍諒他不敢動手,也就用不著理會他的感受。他幾乎不懷疑何大海壞了他的好事。

  他極力平定了一下怒恨的心緒,勉強笑著說:「仇大俠,你不要相信他的胡說,在這裡我說放人誰也不敢阻攔。」

  仇天清淡然一笑:「我相信你的話,可你相信我嗎?若你有誠意,就先把范秀才放了吧。」

  海天龍笑了起來:「仇大俠,我放人可以,但你得有所表示呀。」

  仇天清冷聲說:「是你們在求我,先有所表示的該是你們。」

  海天龍搖頭道:「仇大俠,你是知道我的為人的,我向來是說到做到,絕不反悔,我既然答應你交出玉珮就放人,就不會食

  仇天清長歎了一聲:「你也是知道我的為人的,我一向也是說到做到,既然我已答應那位公子絕不把玉珮交給別人,又怎能食言呢?」

  海天龍頓時變了臉色:「仇天清,這麼說,你是想領教一下錦衣衛的手段了?」

  仇天清少氣無力地說:「我很累,隨便。」

  海天龍的眼睛裡霎時閃現出毒蛇才有的光亮,仿佛是利爪要扒下仇天清的皮來。

  馬月嘿嘿一陣陰笑,說:「還是讓我來收拾他們吧,保證讓他們下一輩子聽到『錦衣衛』三個字也會嚇得屁滾尿流。」

  海天龍「嗯」了一聲:「不過要留一口氣。」

  馬月點了點頭,伸手抓住范華的頭髮,獰笑道:「聽說你的詩寫得不錯,連皇上讀了都讚歎不已。」

  范華眼睛一亮,灰敗的臉上頓時充滿了朝氣,驚喜地說:

  「這是真的?皇上真的讚賞過我的詩?!」

  馬月冷笑道:「那還有假,獎賞也不同尋常呢,讓你『且去挨刀』。

  范華「咳」了一聲:「皇上總算承認我是有才的,死亦足也!

  我是因為有才被殺,怪我不得。」

  馬月哼道:「你若想活著也不難,快告訴我們你女兒的下落。」

  范華搖頭說:「我被你們投人大獄久也,哪裡還知道女兒的下落,我倒想問你們呢。」

  「馬月奸笑了兩聲:「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瓶,向一片小紙片上倒出些黃色粉未,笑道:「聽說你的詩寫得全是些光明之美一類的東西,只要你沾上一點我的『詩』,你就只能寫黑暗之黑了。」

  范華還沒有弄明白他的企圖,只見他手指兒一彈,兩道黃光射向他的眼睛,原來紙片上的黃色粉未化作兩束粉箭而來,他駭然失色,還沒來及躲閃,粉氣已撲進他的眼睛,他慘叫一聲,滾到地上。

  他一介書生,毫無武功,沒有能力抵禦人眼的毒勁,眼睛頓時瞎了。他受不了突然加身的痛苦,沒命地嚎叫,聲音淒厲幹啞,充滿詛咒與絕望。

  片刻。他的眼睛開始流黃水,面部開始腐爛,他用手一抓,慘像目不忍睹。

  仇天清鐵一般的漢子這時也閉上了眼睛。馬月卻不停地怪笑,十分欣賞自己的傑作。范華仿佛被拋進了煉獄,急速地向下沉去,連叫喊的力氣也快沒有了:「你好毒!毒……」

  馬月毫不在乎地說:「無毒不丈夫。」

  牟道感到後脊發涼,手腳不停地哆嚏,心中充滿了恐懼和內疚,早知這樣,萬不該把他們交給錦衣衛。他想不到馬月會拿著歹毒當有趣。

  這當然是牟道的個人感想,而實則是行不通的,不交出他們兩個,他們父子必將面對與之相同的慘境。

  牟正久聞錦衣衛手段酷烈,也想不到如此血淋淋的。范華很快奄奄一息了。

  馬月的手掌又接到了仇天清的天靈蓋上,笑嘻嘻地說:「仇天清,你現在反海還來得及,否則的話,我會用腐骨粉塗到你身上,讓你生不如死,受盡苦楚。」

  仇天清冷哼一聲:「世上有骨氣的多得是,你殺不光的,我勸你還是多為自己想一想吧。」

  馬月手掌一揚,掌影猶如蝴蝶一樣飛向仇天清的臉頰。

  「啪」地一聲脆響,仇天清挨了一個響亮的耳光。頓時,他的臉頰腫了起來:

  仇天清冷蔑地掃了馬月一眼,沒有吱聲。

  馬月命人端來一碗清水,向碗裡投了一粒黑藥丸,逼仇天清喝下。

  仇天清知道不喝也不行,沒有抗拒就喝了下去。剛喝下去不久,感到不對勁了,整個身體向外擴張,自己仿佛成了一個正在充氣的大球。過了一會兒,他感到脹得連眼都睜不開了,渾身的筋在崩斷,有千萬隻手在撕扯他,烈火燒的他,魔鬼在咬他,似乎不把他磨成粉未絕不甘休。

  他痛苦到了極點,恨不得立刻死去,可他無論如何想喊出一聲都辦不到,聲音仿佛從他身上徹底分離了出去,不再屬於他有了。

  他想用手指在自己身上戳一個洞放出體內的怪氣,可手掌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宛若沒有了骨頭,僅是一塊肉。他拼命地發出一聲無聲的長叫,流出兩行淚。

  英雄到了末路也是會傷心的,與常人不同的是,他不會垮掉。

  海天尤以為仇天清後悔了,或者他希望這樣子,連忙笑道:

  「仇天清,你想明白了?」

  仇天清充耳不聞,瞧也沒瞧他一眼,似乎他的淚水與眼前的

  一切無關,完全是為了久遠的別個,那扯肺牽腸的動人的場面。

  海天龍見仇天清軟硬不吃,長出了一口氣,他知道會這樣的,只是不太相信,要親眼看一看。

  仇天清是著名的鐵漢子,筋可斷,脊不可彎,今天他總算知道了這句話的涵義。

  他無奈地輕笑了兩聲,一揮手出了牢房。

  眾人立即跟了出去。來到監牢外面,牟正連忙吩咐人帶錦衣衛的大爺去官房休息,自己去張羅酒萊。

  牟道站在雪地裡未動,他還沉浸在剛才的悲憤之中,人何必要這樣對待自己的同類呢?他覺得自己的悲憤在向雪中滲透,通過透明的雪傳遍五湖四海,讓世界充滿悲哀。

  忽然,他父親返了回來,低聲斥道:「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麼,快去讀書!要當官還是當得大一點。」

  牟道長歎一聲,低頭離去。

  他兩眼盯著腳下的雪,似乎要從雪裡找到別致的於淨來。

  他感到自己的身子很輕,有些飄飄然,仿佛大病初愈,心中一派阻冷空茫……他忽兒覺得自己在走向一個不可知的地方,那裡也是這樣冷,這樣無情……恍惚中,他有些不敢邁步子。

  他多麼希望從雪地裡突然升起一顆太陽,那萬道光與雪光混在一起,紅中有白,那該是多麼美的世界啊!輝煌壯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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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由天天有,歡樂時時在,問君這世界何人主宰,若得上蒼許一語,我來重安排。那好、那忠、那壞,沒由來萬古分不開

  自古來雪天好飲酒,這話實在。

  雪地裡陰風怒號,于冷侵骨。

  官房裡卻暖氣融融,酒萊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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