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拳第二十二章結網比武藝鬥群雄(4)

第二十二章結網比武藝鬥群雄(4)

　　談笑之間，王府司閽呈上名簿來，九城拳師到了五十多位，其中想跟楊露禪決鬥的，已有七名之多。貴客中也有帶拳師來的，共有四名，此時也由他們的東家，替他們說出名字，都寫在一張紅箋上。肅王一笑站起，陪同貴客，往鬥拳場走去。

　　時辰已到，正在午膳前一個時辰，楊露禪由董海川陪伴來到，先向主人肅王請安。肅王命人把比賽人的名單，給楊露禪看過，一共十一人。依昨日預先約定的辦法，每次只鬥三人，十一人分為四次，前三天，每次與三個人比拳，末一天與兩個人比拳。

　　這十一個拳師，都是馳名京城的方家，代表著內外家各種宗派。自然這些人藝業有深有淺，卻都有絕技，堪以自立。楊露禪來京不久，訪問不周，幸而有這新交的朋友董海川，給他做了指南針，暗暗告訴他許多話，可以作量敵制勝的參考。楊露禪很是感謝。

　　場中仍張開了繩網，依名單，第一位五行拳張相謙，第二位猴拳胡三元，第三位八仙拳齊洛唐。楊露禪請董海川引領自己，先和張相謙見了面。

　　張相賺是靖公府的護院拳師的領班，今年才四十二歲，生得胖而矮，黑面圓臉，氣勢雄渾。兩個人客氣了幾句話，隨即入場開招。王公親貴都站在北面高臺上看比賽，東南西三面是平地，用繩立竹竿圍上，圈外是各王公的侍從職事人等，和不比鬥的拳師們。

　　楊露禪和張相謙互相打量了對手，繞場一周，立即開招。

　　張相謙施展開他的五行拳。這種拳法，看斜是正，看正是斜，以五行為主，又有雞腿、龍身、熊膀、虎抱頭等招式，專以變化取勝。張相謙認為楊露禪體格單弱，必是以巧降力，他現在要用小巧的功夫，來和楊露禪纏鬥。一來一往走了十幾招，張相謙陡然覺出楊露禪身使臂，臂使掌，掌心似有黏力，不只一味誘招敗敵，另外還有柔以克剛的潛勁。於是他慎重發招，小心應敵，不求有功，先求無過。

　　他的意思，要以久戰，耗敗了瘦小的楊露禪。卻不料這一來，上了太極拳的當！幾個照面之後，張相謙竟陷到被動地步，自己想持重，楊露禪的招處處進逼，自己竟受了牽制，漸漸要展不開手腳。

　　張相謙有些心慌，圈外旁觀的朋友，也替他著急，有人喊出聲來，教他改守為攻，千萬不要久耗受制。張相謙果然見危改計，把拳風一變，要搶先招。連封拳鋒，改守為攻，一個「大摔碑手」照楊露禪打去。

　　楊露禪不慌不忙，往後微退，旋即提手上勢，運用「海底針」、「扇通背」、「進步搬攔捶」，照張相謙攻去。張相謙不肯後退，挺身硬抗，突然被楊露禪一個「攬雀尾」、「進步繃擠」、「進步栽捶」，眼看著把張相謙扔到繩網裡去了。

　　全場叫起了一聲暴喊。原來太極拳不只是靜以制動的柔勁，也還有進步搶攻的硬功！

　　張相謙慚然下場，他的朋友有的就抱怨他不該改招，應該跟楊露禪堅耗到底。張相謙搖頭道：「這個小矮個，真有兩手！總是我學藝不精，料敵太易。」悄悄的退出場子，捲舖蓋回家了。

　　緊跟著第二場開始。猴拳胡三元不容楊露禪喘氣，急遽上場。

　　這胡三元，由他的同門知友，代替他想了許多制勝的陰招，務要他一戰成功，可以稱霸九城。這時楊露禪正要出場，向宅主人報告一聲，胡三元立刻搶上來，迎面攔住叫道：「楊師傅，別走，還有我呢！請你不吝賜教！」

　　楊露禪看了他一眼，說道：「你閣下可是胡師傅？請你稍待……」

　　胡三元叫道：「講定的規矩，一天鬥三人，等甚麼？」話未說完，竄上去，「黑虎掏心」就是一拳，刷地一伏腰，又是一腿。這一拳一腿，非常的迅速。楊露禪慌忙閃過。兩人遂打起來。

　　胡三元是個長身量大漢，卻精熟猴拳，把腰一佝僂，眼灼灼，臂屈伸，掬手、挫腿，拳風如驟雨驚電，奇三槍地往上攻。四面觀客正在凝神觀看，卻不料猝出意外，楊露禪連連退步，僅只一轉身，一揮手之際，這猴拳名家胡三元像駕觔頭雲似的，騰地淩空飛起。撲登的落在繩網之中，幾乎把繩網砸到地面。

　　觀眾愕然，有的竟沒看清胡三元怎麼失的招。胡三元在網中掙扎不起來，楊露禪慌忙過去相扶，連說：「承讓！承讓！」胡三元一聲不語，扭頭出了王府，連衣服都未拿。

　　第三位八仙拳齊洛唐上場，走過幾招，也被擲入網內。

　　這一天的決賽，楊露禪大獲全勝。肅王很歡喜，決定要聘楊露禪為王府武教師，同時也把董海川升為武教師。

　　董海川拜謝了，楊露禪仍說：「要等比賽完畢，方肯受命。」於是到了第二陣、第三陣，楊露禪曆會各家都是大獲全勝。好在每天只鬥三個人。是不怕力盡的。在這第二、第三兩場，共鬥了七個人。其中有一個地趟拳王曼青，雖然落敗，未被楊露禪擲入網內。

　　第三場的末一場，臨時來了一位不知名的拳師，也請決鬥。眾人全不認識他。問他姓名，他只說：「等著會過了楊師傅，我再留名。」董海川過去請教他，很客氣的跟他敘話，他也是不說。董海川深恐此人來意不善，楊露禪也許力乏，他便搶先邀住了這人，要替楊露禪先應付一場。

　　結果，下場之後，這人竟與董海川打了個平手，隨後與楊露禪過招，也打了個平手。眾人莫不驚奇盤問，這個人哈哈一笑，到底沒留名，飄然引去。有人說，這個人是個飛賊，有人說不是，九城五十多位拳家，竟沒人曉得此人來歷。

　　到了末一天第四陣，楊露禪該和最後兩個拳師比鬥了。此時楊露禪的威名已然喧騰眾口。這兩個拳師臨時怯陣，悄悄托人向楊露禪說明，只試過手，不要真鬥。楊露禪含笑答應了，只算是虛比了兩場，未見勝負。

　　跟著，楊露禪在半年內，又戰勝了幾個成名的武師，從此太極拳的威名，震動武林。楊露禪到底受了肅王府的聘請，和董海川成了莫逆的朋友。這兩個人就在京城，創立「太極」、「八卦」兩家的拳術，教出來的徒弟，桃李盈門，聲聞大河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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