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紫鳳釵 | 上頁 下頁 |
一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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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毅臉色一變,鳳目暴射逼人奇光,接道:「我老人家正愁憑兩隻手殺人放火不夠痛快,如今有了現成火器,那是天意助我。回去告訴番和尚,就說東西我老人家留用了,他若不服,叫他儘管傾巢來此找我。」 原來如此,哈連堂險些嚇破了苦膽,一副乞饒可憐相,只差沒有雙膝落地,尚未說話。 桑元努目中碧芒一轉,忽地嘿嘿笑道:「南宮大俠,老朽在此有點拙策淺見,不知南宮大俠可否賜片刻時間,容老朽掏心一陳?」 南宮毅略一遲疑,冷冷說道:「你後生若想妄逞口舌之利,說退我老人家,我老人家勸你少費心機,趁早閉上你那張嘴。」 桑元努滿臉堆笑,說道:「當然,當然,只要南宮大俠認為老朽之言不堪入耳,不足採用,立刻將十車火器雙手獻上。」 哈連堂大驚,目注桑元努,桑元努卻只做未見。 南宮毅神情冷漠,哼了一聲,道:「那怕你不雙手獻上,我老人家不耐久等,擇要言之。」 桑元努面上飛快掠過一絲喜色,應聲忙道:「老朽焉敢多作廢話,請問南宮大俠,適才所云,二次出世,要將天下鬧個天翻地覆,此言可真?」 南宮毅道:「這話問得混帳,按我老人家昔年規矩,就該拔舌。」 好在那是昔年規矩,桑元努倒抽一口冷氣,笑道:「老朽該死,該死。既然南宮大俠此意果真,老朽斗膽以為,南宮大俠大可不必留用這些火器。」 南宮毅鳳目一瞪,道:「怎麼?後生,說清楚點。」 桑元努仍然敢笑,笑得好不狡猾,應聲說道:「老朽以為,像南宮大俠這等輩高名重,碩果僅存的前輩異人,如若親自出手,遍擾天下,那似乎有失身分……」 高帽子神仙難逃,誰不愛捧?這句悅耳之言聽得這位天外神魔神色緩和不少,望了桑元努一眼,道:「看不出你這後生竟有一張會說話的巧嘴,說下去。」 桑元努頗善察言觀色,諂媚令人噁心,笑道:「那裏是老朽生就巧嘴?你老本來身分至尊……」 又是一「頂」,頓了頓話鋒,繼續說道:「像你老這等身分,只宜高坐寶帳,運籌帷幄,發號司令,讓一些後生晚輩奉命行事,代服其勞。」 桑元努算是搔到了癢處,這句話恍如解凍春風,南宮毅赤臉上寒意全消,白眉連軒,哈哈笑道:「你這後生倒稱得上我老人家知心之人,以你之見?」 桑元努強忍胸中激動,態度一轉肅穆,恭謹說道:「你老何不加盟布達拉宮,共襄盛舉?」 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南宮毅仰天大笑,說道:「若非遇上你這後生,我老人家險些走錯了路……」 倏地白眉一皺,搖頭接道:「繞了這麼個大圈子,不過是請我老人家捨棄己見加盟布達拉宮,意見雖好,頗足採納,無奈行之不通。」 桑元努方自難捺狂喜,聞言又墜冰窟,一怔說道:「老朽願聞原因。」 南宮毅道:「一句話,我老人家輩高名重,豈能屈居人下。」 桑元努一顆心又升了起來,暗吁一口大氣,忙道:「你老想差了,只要你老賜與一諾,老朽敢以性命擔保,那必然是領袖群倫,高高在上。」 南宮毅揚眉問道:「話可是你說的?」 桑元努毅然點頭:「不錯。」 南宮毅雙眉一展,笑道:「其實,你們這些後生們也該有自知之明,行!老娃兒,我老人家從來剛愎自用,一意孤行,這回就聽你的。」 桑元努大喜欲狂,打鐵趁熱,連忙稱謝。 哈連堂大為佩服,閃身過去,一掌拍上桑元努肩頭:「老二,有你的,我簡直自嘆不如,望塵難及!能請得南宮大俠,不但天降神助,便是你我也該首功一條。」 絲毫不差,布達拉宮已得恨天翁,如今再加上這位大魔頭,實力已足可揭天掀地,何事不可成? 這等大魔頭,平日就是叩破了頭也請他不到,卻不料今日口舌之間的三言兩語來得那麼容易,委事是太出人意料,令人有置身夢中之感,有了一個天外神魔,足抵千百一流高手,這不是一樁大功是什麼? 桑元努喜在心頭,得意之色洋溢眉宇,望了哈連堂一眼,隨即轉向南宮毅,拱手笑道:「如今都是一家人了,你老是否可就此起駕?」 南宮毅連連點頭,揚眉笑道:「我老人家雖非什麼隱世大賢,但若在昔年,布達拉就是沐浴焚香,三顧茅廬也請我老人家不動,如今我老人家已經沒那麼大架子了,咱們說走就走。」 無異接麒麟,捧鳳凰,桑元努連忙牽過自己那匹座騎,雙手遞過韁繩,然後與哈連堂兩人一騎,翻身上馬。 一聲輕喝,蹄聲又起,輪聲再動。 西域雙殘逢凶化吉,轉戾為祥,居然因這林中小憩,為布達拉宮倍增無窮實力,豈非天意。 是滿清朝廷合該覆滅? 是大漢民族注定厄運難逃? 抑或是整個華夏免不了這場刀兵之苦? 這恐怕只有天知道。 一陣疾風過處,落葉紛飛,黃塵蔽天,大地為之一黯,山川為之變色,這象徵著什麼? 冥其中早有安排。 *** 第三天,這三人兩騎帶著十輛車到達了布達拉宮。 布達拉,為西藏少數規模宏大的喇嘛寺之一,高高地坐落在一座孤峰之上,其高摩天,巍峨壯觀。 這個被中原武林視為龍潭虎穴的密宗高手雲集之地,寺高十三層,因山築樓,凡數於間。 神像以萬計,殿宇材料多銅質鍍金,故遠遠望去,金光萬丈,飛騰薄日,亮透半邊天。 尤其日暮黃昏之時,孤峰上雲帶舒捲,貫穿圈繞摩天殿宇之間,落日餘暉更為它抹上一片赤紅金光,益增其神秘高深之感。 陰雨的日子,則雲封霧鎖,一無所見。 居高臨下,由上下瞰,半個西藏皆在目底,天生險要形勢,難怪中原武林裹足不前,望而卻步。 一踏上蜿蜒曲折的登山道,西域雙殘突然雙雙仰面怪嘯,嘯聲刺耳難聽直如鬼哭狼嚎,卻極有節奏。 嘯聲方起,高高山巔之上人影似電,如飛掠下四名黃衣喇嘛,一個起落便是數十丈,如飛星隕石,疾洩而下。 嘯聲甫落,四個身軀高大,豹頭環眼的黃衣喇嘛已飄然射落山道上,一字排列,站在馬前,好快的身法。 竟會是布達拉宮黃衣四尊者。 居中大力尊者烏扎克,向著獨乘一騎的南宮毅,投射一瞥詫異目光,然後微躬身形,洪聲說道:「兩位老施主一路辛苦。」 哈連堂還禮說道:「尊者關注,一家人何必客套。」 烏扎克再望南宮毅,發問說道:「這位老施主是……」 哈連堂笑道:「你我出道雖晚,尊者也應如雷貫耳,這位便是七十年前威震宇內,輩高名重,名諱天外神魔的南宮大俠。」 有道是:樹影人名;黃衣四尊春理應驚駭震懾,施禮不迭,豈料烏扎克竟毫未動容,但他猶未失禮,躬身道:「原來是南宮大俠,貧僧久仰。」 這是一句虛情假意的客套,誰都聽得出來。 南宮毅傲不為禮,也仿若無睹無聞。 雙殘大為尷尬,心知黃衣四尊者出道極晚,少歷中原,故而不識這位大魔頭,哈連壁連忙向南宮毅賠上笑臉:「南宮大俠萬勿見怪,黃衣四尊者久住寺內……」 南宮毅冷哼一聲,道:「我老人家豈肯自貶身分,與這些孤陋寡聞的後生晚輩一般見識,念他幼稚無知,叫他給我老人家滾開一旁。」 糟了!黃衣四尊者桀驁兇殘,性如烈火,知道這位大魔頭還好,不知道豈能忍受得了? 哈連堂又驚又急,飛快地又轉向黃衣四尊者:「尊者,這位南宮大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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