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雍乾飛龍傳 | 上頁 下頁
四一


  孫伯達不能不聽他這個大哥,也不知道他大哥為什麼突然在這時候喝止他,硬生生地收住撲勢。

  只見展熊飛望著傅天豪道:「姓傅的,我兄弟不佔你這個便宜,亮出你的兵刃來,你不是使劍?進屋拿劍去。」

  傅天豪抓住了這說話的機會,道:「展老,這是一場誤會,也可能是──」

  只聽「霹靂火」怒喝說道:「姓傅的,你少廢話了,叫你進屋拿劍你就進屋拿劍,我兄弟只是不願佔這個便宜,並不是下不了手。」

  展熊飛微一擺手,道:「事已至今,你也不必再說什麼了,取兵刃去吧。」

  傅天豪揚了揚眉,道:「我沒想到『紅幫』『張家口』舵把子,竟會是這麼不明是非,不辨黑白的人──」

  「霹靂火」怪叫一聲道:「姓傅的,你毀了我紅幫弟子還有理?」

  一跺腳,揉身欺了過來。

  「霹靂火」就是「霹靂火」,的的確確名符其實,他不但脾氣剛烈暴躁,一點就著,而且動起手來也是跟霹靂似的,凶猛無倫。

  他身材高大,要比傅天豪高出半個頭去,所以一近身便攻向傅天豪上盤,單掌一遞,五指如鉤,傅天豪臉部的「太陽穴」,兩眼及鼻下人中要害,都在他五指指力的籠罩之下。

  「霹靂火」身材高大,體格健壯,站在那裡像座鐵塔似的,這種天賦適合練外門功夫,看他那兵刃獨腳銅人,可知他練的確實是外門功夫。

  這一點傅天豪看得很清楚,單掌一抖,五指直向他腕脈扣去,適待他右腕一偏,立即回臂出肘,那身軀半旋,一個飛肘直向他左肘撞去。

  他這一招兩式出手極快,不但一氣呵成,而且攻守兼顧,平時攻敵,蓄勢轉變的右掌則是可攻可守。

  「霹靂火」怒喝一聲,左腳後滑,右掌跟出,那鋼鉤般五指直向傅天豪手肘「曲池」、「少誨」二穴拿去。

  當然,這兩個穴只要被他拿住一個,傅天豪的右手便算交給了他。

  傅天豪似乎早就料到「霹靂火」會有此一著,他手肘不閃不轉,一隻右臂卻突然直伸,五揩飛快在「霹靂火」左肩上拂了一下。

  「霹靂火」悶哼一聲,臉色倏變,馬步浮動站立不穩,右手扶著左肩蹌踉後退。

  展熊飛上前一把扶住他,道:「二弟,傷得──」

  「霹靂火」臉色鐵青,一搖頭,道:「不礙事,只碰著點兒皮肉。」轉身一把奪過羅玉成懷裡的革囊,一抖革囊落地,一支獨腳鋼人已持在手中,他閃身撲向傅天豪,獨腳銅人一掄,當頭就砸,不說獨腳銅人本身有多麼重,單它帶起的那陣勁風就夠瞧的。

  傅天豪經驗歷練兩皆豐富,他知道「霹靂火」力大,獨腳銅人又沉,這東西硬碰不得,退後一步飛快般脫下了他那襲雪白的儒衫。

  砰然一聲,「霹靂火」的銅人砸在了地上,堅硬賽石頭的土地立即被砸了個大坑,聲勢好不驚人。

  只聽他冷笑一聲道:「對了,脫了吧,跟你張二大打一場,免得讓它礙手礙腳的。」

  一步跨到,獨腳銅人橫掃而出。

  就在這一剎那間,傅天豪已把一襲雪白儒裡在右手,只見他右手提勁,猛力一抖,這一襲儒衫頓時直得跟根棍子似的,那下襬閃電般向「霹靂火」面門點到。

  「霹靂火」也是個武學大行家,這種「束衣成棍」的功夫他不會不知道,這件衣裳握在傅天豪手裡,是跟鐵棍差不多,面門要是被點上,一顆腦袋非稀爛不可。

  他顧不得再傷人,身軀微仰,一收獨腳銅人,猛力向那件儒衫橫裡碰去。

  他應變極快,那襲儒衫一下就被他碰上了。

  其實他錯了,武學大行家有疏忽的時候,有道是:「柔能克剛」,硬綁綁的獨腳銅人那能跟這件衣裳碰。

  即使碰上又有什麼用,能把別人手裡的衣裳碰飛不成。

  只見傅天豪右手儒衫就在被碰的地方一軟一拆一繞,馬上在那具獨腳銅人身上纏上了幾匝。

  隨聽傅天豪一聲沉喝:「撒手。」

  他揚腕一抖,「霹靂火」只覺一股極其強勁的力道襲上右手,饒是他力氣再大,虎口疼痛難當,握不住他那具獨腳銅人。

  他這一震鬆手,獨腳銅人隨著那襲雪白儒衫飛起,直落在兩三丈外,砰然一聲,震得地面一陣顫動。

  「霹靂火」瞪大了眼,張大了嘴,怔在了那兒。

  「紅幫」聲威遠震,他「霹靂火」張保也是成名多年,雄踞一方的人物,在「張家口」一帶跺跺腳,地皮能晃上老半天,這麼一個人物,卻沒能在「大漠龍」手下走完三招,而且先後兩次受挫。

  傅天豪跟個沒事人兒似的,一邊穿衣裳,一邊道:「展大爺,我出於自衛,被逼無奈,咱們就此罷手吧。」

  「霹靂火」一張臉突然間變得赤紅赤紅,大叫一聲揮雙掌便撲。

  展熊飛一把抓住了他,沉聲喝道:「二弟,你也是成名多年的人了,怎麼這麼不知道進退。」

  「霹靂火」鬚髮皆動,顫聲說道:「大哥──」

  展熊飛沉痛地看了他一眼道:「後頭歇歇去,還有我呢。」他鬆了手。

  「霹靂火」卻一跺腳,仰天一聲怪叫,揚起右掌如飛砍下,正砍在他自己的左腕上,隨即,悶喝一聲,身軀暴顫。

  展熊飛、孫伯達大驚失色,上前一步,齊叫道:「二弟!二弟!」

  羅玉成兩眼之中閃過兩道難以言喻的異彩。

  「霹靂火」仰天一聲狂笑,道:「費了這麼多年的心血,練了這麼多年武,卻難在人家手下走完三招,我今後還有什麼臉再言武。」騰身掠起,躍出牆外。

  展熊飛急忙擺手喝道:「三弟,帶著老么,小三兒照顧你二哥去。」

  孫伯達森冷地看了傅天豪一眼,道:「謝謝你,姓傅的。」

  帶著羅玉成跟小三兒跑了出去。

  傅天豪一顆心沉得很低,他沒傷人就是不願誤會加深,事態擴大,「霹靂火」突然來這麼一下,這事祇怕難以善了了!

  他從牆頭收回目光:「展老,我抱歉,我沒想到──」

  展熊飛倏然一笑,笑得相當勉強,道:「我仍是那句話,要怪只能怪我二弟他學藝不精。」

  他向著白君武伸出了右手。

  白君武立即雙手把那柄長劍遞了過去。

  展熊飛接過長劍,一按彈簧,錚然一聲,長劍出鞘,秋水一泓,森寒逼人,幾丈方圓內都能清晰看出那股子冷意。

  他把劍鞘往後一扔,抱劍在胸,滿臉的肅穆凝重神色,兩眼凝注,緩緩說道:「亮你的兵刃。」

  傅天豪明白,事到如今,再多說什麼已經是一點兒用也沒有了,剛纔他一再解釋都沒用,何況「霹靂火」是自斷左腕之後的現在。

  他什麼也沒說,暗暗一嘆,轉身進了屋,轉眼工夫之後,他再出來的時候,右手裡就多出了一柄帶鞘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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