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雍乾飛龍傳 | 上頁 下頁 |
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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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臉去望著譚北斗,寒著臉沉聲說道:「譚北斗,鑰匙呢?」 譚北斗臉上早就變了色,道:「二位沒弄錯麼?」 阿善沉聲說道:「錯不了的,自己家的人還能不認識麼?」譚北斗轉望白夫人。 白夫人含笑說道:「譚老,我並沒有承認,是你硬把我當沈在寬的女兒的,是不?」 的確,她的確沒有承認她是沈在寬的女兒。 譚北斗說不出說來了,往後一抬手,瘸子走過來,從懷裡掏出一串鑰匙打開了大鐵籠子。 阿善、阿琦一人伸出一隻手把白夫人扶了下來,譚北斗站在一旁臉色發白,直說不出話來。 阿善沉著臉道:「譚北斗,這件事我們哥兒倆不好向我們王爺回話,你跟我們哥兒倆去京裡一趟,當面跟我們王爺解釋解釋去。」 白夫人道:「阿善,這不怪譚頭兒,他奉命行事,職責所在,只不過稍微有點糊塗吧!上了年紀的人總是難免的。」 阿善道:「是,姑娘,只是王爺那兒──」 白夫人道:「我自會跟他說。」 阿善沒再說什麼,一躬身,道:「那麼您請上馬吧!我跟著阿琦騎一匹。」 白夫人點了點頭,連看也沒看譚北斗一眼,逕自向著那兩匹健騎裊裊行了過去。 阿善一雙如炬目光冷冷掃了譚北斗一下,道:「幸虧被碰見的是我們姑娘,要換個別人,你看有沒這麼便宜。」哼地一聲,偕同著阿琦跟上了白夫人。 三人兩騎八蹄翻飛,捲起一陣風,一轉眼間消失在茫茫的夜色裡。譚北斗木然站在囚車旁,始終沒說一句話。 瞎子走了過來冷冷說道:「總座,這兩個傢伙真是鷹王府的麼?」 譚北斗眼望著三人兩騎逝去處,緩緩說道:「錯不了的,世上不會有第二個地方有這種腰牌。」 瞎子道:「這麼說,那個妞兒真不是沈在寬的女兒了。」 譚北斗道:「沈在寬的女兒不可能跟『鷹王府』搭上關連,我弄錯了。」 瞎子道:「那她當初為什麼不說?」 譚北斗道:「她存心整我,也存心暗助沈在寬的女兒。其實就是她當初說了,我也未必相信。」 瞎子道:「她存心整您,有心暗助沈在寬的女兒?為什麼您招她惹她了,她既是鷹王未來的福晉,又怎麼會暗助呂留良叛黨餘孽?」 譚北斗道:「這個我就不明白了──」 瞎子突然冷哼一聲道:「總座,要是沈在寬的女兒真落在這趟車隊裡的話,我知道她是誰,車隊剛纔走的時候,女客沒幾個了是不是?」 譚北斗道:「我也想到了,可是現在要追已經來不及了。」 忽聽他身後那名黑衣漢子,輕咦一聲,道:「這是什麼?」只見他伸手往囚車裡面抓了一把,當他的手收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樣東西,那是一隻精鋼打造的紅燕子。 譚北斗臉色猛然一變,劈手一把把那隻紅燕子奪了過去,兩眼直愣愣地望著那紅燕子,嘴張了張沒說出話來,卻「哇!」地一聲噴出一口鮮血,正噴在那隻紅燕子之上。 那隻紅燕子本就是紅的,如今經鮮血一噴,它更紅了。 四殘一步跨到,伸手扶住了譚北斗。 譚北斗掙脫了四人的扶持,搖搖頭,這才說出話來,道:「我不要緊,董鑫。」姓董的瘦高黑衣客肚子現在想必已經不疼了,答應一聲走了過來。 譚北斗道:「我把這些人交給你了,你帶他們回大名去,回去之後先找老大,讓他替我寫了個辭呈遞上──」 董鑫一怔,道:「辭呈?總座,您是要──」 譚北斗搖頭說道:「我姓譚的無論是在江湖也好,在官家也好,從沒栽過這麼大的跟頭,我還有臉再幹下去?」 董鑫道:「總座,有道是『勝敗乃兵家常事』──」 譚北斗搖頭說道:「你不必再說什麼了,照我的話去做,告訴老大,辭呈遞上去後,不管制軍大人准不准,叫他帶著老二老三馬上趕到『宛平』趙六指那兒找我去,我在那兒等他,你帶著他們走吧!」 董鑫道:「總座,您跟著制軍多少年了,他不會放您的。」 譚北斗道:「那是他的事,我去意已決,誰也留不住我。我本來想來個不辭而別的,可是我想想不合適──」董鑫張嘴還要再說。 譚北斗一擺手兒,道:「不要再說了,你們趕快去吧!」董鑫遲疑了一下,轉身招呼上了大夥兒。 兩輛車丟在了那兒,董鑫帶著一干人騎著駱駝走了,譚北斗目光又落在那隻紅燕子上。 *** 出南口,便看到一片塞外風光,特別是「張家口」,這種印象最為強烈。 「察哈爾」是一個蒙漢的接壤之區,「張家口」是「察哈爾」的省會之所在,為控制萬里長城的要隘,無論古今,對朔漠之區用兵,都以「張家口」根基據地。 「張家口」一詞,原指出入長城之關門而言,屬「萬全縣」,簡稱「張垣」,是個標準的塞北荒城。 「張家口」的馬市最為著名,距「大境門」外半里許有馬橋者,每年由六月六日到九月初十為集合之期,外馬,來自洮南青新一帶,不止數千里外,馬市之盛為漠北之冠。 京畿一帶吃的羊肉,大部份都來自「張家口」,所謂口外羊嫩而肥。 駱三爺的這趟車隊正趕上馬市之期。 駱三爺的車隊向來不進「張垣城」,車隊停車的地方就是「馬橋」。 客棧是早就包好了的,人吃住,加上牲口吃住,一塊兒算帳。 車隊只在張家口停頓五天歇息。在這五天,招攬生意也在這五天,所以車隊一停下,江大成就帶著了幾個弟兄進城去。 十樣生意九樣得靠吆喝,這一行也不例外。江大成帶著弟兄們大街小衚衕,吆喝「車隊到了」,要往西南、西北去的,五天之後自會趕到「馬橋」去上車。 駱三爺一個人歇在客棧裡,沏上一壺好茶,洗上一個澡,辛苦了多少日子,現在才算鬆口氣,舒服舒服。 幹這一行跟保鏢一樣,沒到地頭兒,一步出了事,駱三爺負全責。只一到地頭兒,車一停穩,這時就是有誰讓人把命拿了去,那也不關駱三爺他什麼事兒了。 駱三爺無責一身輕,洗個舒服澡,就跟脫下一層皮似的,多少日子積的泥污汗垢全在這一洗。 洗過澡往椅上一靠,找張板凳把兩條腿一架,左手蒲扇右手茶,人生能有幾回? 可偏有那不懂享受的,護車的弟兄們,年輕精力足待不住,洗個澡換件衣裳,逛馬市的逛馬市去,找樂子的找樂子去了,有的弟兄甚至連澡都沒洗,就挪開腿跑了。 駱三爺從不過問,只要別給車隊惹事兒,你就是窩在溫柔鄉里他也不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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