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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郭玉珠笑道:「可別在平常,最好找我練功的時候,要不然獨守空閨,寂寞愁苦的不是你而是我了。」

  任梅君也笑了,笑得好美好甜,好嬌好媚,她忽地目光一凝,落在郭玉珠手裏那琉璃瓶上,道:「你拿的是什麼?」

  郭玉珠笑笑說道:「你那瓶花高價得來不易的西洋貢品。」

  任梅君訝然說道:「大男人家,你拿它幹什麼呀!」

  郭玉珠搖了搖頭,道:「西洋人真會為女人家著想,這玩藝兒灑在身上,香味兒是迷人,到哪兒沾哪兒,人走了,香風仍在,香澤仍存,無怪乎大內那些宮女珍惜萬分,求之若狂呢。」

  任梅君臉色微微一變,道:「可不是麼,聽說這玩藝兒由花露跟香精製成,灑在身上到外面走一趟,足以風靡每一個男人。」

  郭玉珠笑了笑,隨手把那琉璃瓶放在妝臺上,道:「坐,梅君,咱們一夜沒見了,聊聊。」

  他坐在了錦椅上,任梅君卻走過去斜倚在床頭上,嬌慵無限,姿態醉人,她揚著眉,瞇著眼,道:「你想跟我聊些什麼?」

  郭玉珠道:「夫妻倆閒話家常,想說什麼就說什麼……」話鋒一轉,接道:「梅君,昨晚上後山禁區出了事,你可知道?」

  任梅君淡淡說道:「一大早我就聽說了。怎麼,驚動你了?」

  郭玉珠道:「我就在後山禁區裏,那還不被驚動……」目光一凝,道:「你聽說是什麼事了麼?」

  任梅君微一點頭道:「聽說了,好事。」

  郭玉珠微一點頭道:「不錯,是好事,那一對狗東西居然敢在後山禁區裏野草堆中苟且野合,其大膽與無恥可見一斑。」

  任梅君淡淡一笑道:「你漏說了一點。」

  郭玉珠道:「我漏說了哪一點?」

  任梅君道:「那一對尋歡的人兒也頗見高明。」

  郭玉珠道:「怎見得?」

  任梅君道:「後山是禁區,平常弟兄們不許往那裏走,至於你在哪兒練功,也只走那麼兩趟,根本不許有人打擾……」

  郭玉珠道:「巧得是我特別囑咐過馬師姐,要她特別留意後山。」

  任梅君笑笑說道:「你那位可人的馬師姐卻未能逮住一個半個。」

  郭玉珠道:「那麼說那一對狗東西運氣好。」

  「不然。」任梅君微一搖頭,道:「他倆要是運氣好的話,就不會被人撞散好事了。」

  郭玉珠道:「不錯,不過應該說姦情敗露較為恰當。」

  任梅君道:「其實那邊也沒什麼兩樣。」

  郭玉珠微微一笑道:「只不知那女的是什麼人,她要是個未嫁的姑娘家,那就是個十足的無恥淫娃,這輩子誰還要她,她要是個有夫之婦,那更是個水性楊花的蕩婦,喪德敗行,誰不罵……」

  任梅君吃吃笑道:「你擔什麼心,她要是未嫁的姑娘家,至少那漢子會要她,她要是個有夫之婦,既然敢做,又何怕人罵。」

  郭玉珠道:「她丈夫要是知道,縱不殺了她,也要休了她。」

  「不。」任梅君搖頭說道:「我以為她丈夫該更喜歡她。」

  郭玉珠道:「怎麼說?」

  任梅君道:「不該麼?不花一文錢弄來一頂綠頭巾。」

  郭玉珠臉色一變,旋即撫掌大笑:「妙,妙,妙,真是絕妙好辭,梅君,有你的。」

  任梅君笑容微斂,道:「說正經的,對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辦?」

  郭玉珠微微一笑說道:「我的做法一定很出乎你意料之外。」

  任梅君聽了郭玉珠的話,輕輕地「哦」了一聲道:「你打算怎麼做?說給我聽聽?」

  郭玉珠微一抬頭道:「別讓我說,我先問問你,你以為我會怎麼做?」

  任梅君道:「查明、嚴辦、殺無赦。」

  郭玉珠抬頭說道:「你錯了,梅君!」

  任梅君微愣說道:「怎麼?我錯了?」

  郭玉珠道:「是的,你錯了!」

  任梅君道:「我怎麼錯了?難道你不打算追究……」

  郭玉珠道:「我是『黑騎會』一會之主,那一對狗東西既然是『黑騎會』裏人,這就等於是家醜,家醜豈可外揚……」

  任梅君道:「那麼你打算……」

  郭玉珠道:「裝聾作啞,不了了之。」

  任梅君妙目微睜,道:「好一個裝聾作啞,你倒可以裝聾作啞,『黑騎會』弟兄這麼多,只怕別人不會跟你一樣地裝聾作啞。」

  郭玉珠微微一笑道:「我這個會主都只好隱忍裝聾作啞,我看看他們誰敢不跟我一樣地也隱忍裝聾作啞。」

  任梅君道:「殺?」

  郭玉珠笑道:「誰都怕這個字,不是麼?」

  任梅君道:「人沒有不惜命的,不過讓人把這件事藏在心裏……」

  郭玉珠道:「我也不許他們藏在心裏。」

  任梅君呆了一呆道:「你能……你又不是神仙,可以讓人家別說,怎能讓人家不想?」

  郭玉珠道:「我能,只要派兩個心腹人下山,就能解決這難題。」

  任梅君微愕說道:「派兩個人下山去幹什麼?」

  郭玉珠道:「不惜一切代價,到哪個旗裏換取一男一女,找個夜晚把他倆弄到山上來,制他倆穴道,把他倆放在一處,然後一劍揮下,這不就行了麼?」

  任梅君笑道:「好主意,玉珠,我可沒想到你頗有一套鬼心智。」

  郭玉珠道:「這硬是被逼出來的。」

  任梅君柳眉微微一皺,道:「好是好,只是你不覺得太狠了些麼?」

  郭玉珠淡然一笑,笑得怕人,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為了自己就不顧了那麼多了。」

  任梅君微微一懍,抬頭說道:「我也沒想到你有那麼狠的心腸!」

  郭玉珠哼哼笑道:「我連生身父母都不要了,心腸還不夠狠麼,其實那也要看跟誰比,有道是:『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者不為毒,最毒婦人心』,要是跟有些女人家比起來,我這副狠心腸該是小巫見大巫!」

  任梅君笑道:「不錯,這倒是實話,我的心腸就夠毒的,你可得提防點!」

  郭玉珠笑道:「何用你提醒,我早就在時刻提防了,明槍好躲,暗箭難防,最怕死在睡夢中,那不但冤而且可憐。」

  任梅君含笑說道:「我真要來個謀殺親夫的話,你是躲不掉的!」

  郭玉珠笑問道:「是麼?」

  任梅君道:「我殺人是不用刀的,手上連點血腥兒都不沾。」

  郭玉珠撫掌笑道:「只怕這是實話,怕人的也就在這兒……」

  任梅君目光忽地一凝,道:「別胡扯了,說正經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郭玉珠臉上堆著殘餘的笑容,道:「一句話,因為我不算糊塗,明安危,知利害。」

  任梅君微愕說道:「這話……」

  郭玉珠道:「梅君,你明白。」

  任梅君笑了,微一點頭,道:「不錯,我明白,你也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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