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玉翎雕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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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客微微一笑道:「明知會嚇壞姑娘,我這張臉擺在姑娘眼前,由不得姑娘不信,請拿過來吧!」他向著姑娘伸出了左手。 大姑娘呆癡而緩慢地把小包袱遞了過去。 白衣客接過包袱,微微一笑,道:「多謝姑娘……」 立即轉望其他旅客,擺手說道:「諸位請到後車去擠一擠,這輛馬車讓給這位姑娘單獨乘坐了!」 眾旅客哪敢不聽,也如獲大赦,忙紛紛往後車行去。 大姑娘訝然說道:「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白衣客微微一笑道:「純是好意,不是我不想跟姑娘同乘一車,姑娘大可放心,我只是怕他們玷污了姑娘。」 大姑娘道:「這麼說,我得謝謝你……」 「不!姑娘!」白衣客道:「該感謝的是我,因為姑娘使我在這兒邂逅了姑娘。」 大姑娘臉一紅道:「你還要……」 白衣客道:「姑娘!我說的是心裏頭的話,只請姑娘聽這一次。」 大姑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不必跟我說什麼心裏的話,我也不要聽!」 轉身往車後行去,白衣客則轉向姓趙的跟姓王的兩名漢子道:「把石頭搬開,上車趕路吧!」 這裏姓趙的漢子跟姓王的漢子搬開了石頭,剛上得車轅,大姑娘突然轉過身來問道:「你……你姓什麼,叫……」 白衣客微微一笑:「我記得姑娘剛才說過,在這種情形下,沒有通姓名的必要,姑娘請吧,有緣以後江湖上會再相見的!」 大姑娘沒說什麼,轉身上了馬車,轉眼間車馳動向前而去,姓趙的跟姓王的兩名漢子拼命趕動馬車,揮鞭趕馬,把馬車趕得飛快,生似怕白衣客變了主意。 馬車走遠了,白衣客從遠遠緩緩收回目光,投射在他那隻握過人家柔荑的左手上,兩眼之間很快地閃漾起一絲異樣的神色,那神色,令人難以言喻,難以意會。 旋即,他摸了摸大姑娘那個小包袱,的確,軟軟的,那是替換衣裳,可是他沒有打開看。 女人家的替換衣裳怎麼能亂動,足見白衣客是位正人君子,他又把目光投向遠處,遠處,那一前一後的兩輛馬車又變成了兩個小點,他突然一聲輕嘯,騰身掠起,比電還疾地向馬車去的方向射去。 半空中,白影一點,跟著他飛掠而去…… ▼第二章 心聲 這一天,馬車在一條大河邊上停下,這河,縱貫「遼東」,當然人管它叫「遼河」! 「遼東」,這塊地一直是統制東北的主要一角,遠者不論,在明時候就是這樣,明太祖洪武四年越喜峰口,以避暑於「遼河」上游,八年置「遼東都司」為「遼陽」。 洪武一向重視北疆,所以他得國之後,首封燕王棣於北京,封韓王於關原,封寒王權於大寒,封遼王桓於廣寧,以把握大遼河的首尾及其戰略據點,至此,遼河東西之地,盡在明朝控制之下。 到「清朝」這一朝,清太祖「薩爾滸」一役之後,築界凡城於「撫順」,攻下遼陽後,設經略公署,以為大本營。 實際上,遼東一帶該是清朝的起源地,像「奉天」是清初的國都,城裏有舊行宮,乾隆四十七年始成,藏「四庫全書」三萬六千冊的「文溯閣」,清太祖的陵寢東陵,北陵(昭陵)等,都在這「遼東」一帶。 這兩輛馬車的停處,遠離城鎮,也不是渡頭所在,根本就是「遼河」岸邊的荒郊曠野,杳無人煙。 可是在這不是渡頭的荒郊曠野所在,遼河岸邊,卻停泊著一艘雙桅大船。 這艘雙桅大船不同於一般漕運船隻,看上去極豪華,極氣派,別的不說,單那船艙的雕花巨窗,艙門口垂著的那幅硬是一顆顆細小珠子編成的珠簾,就是尋常船隻所沒有的。 再看那高高的兩根船桅上,前面一根頂端掛著一面黑色的三角小旗,小旗迎風招展,隱隱可以看見旗上閃動著一條白色的龍。 後面那根船桅上,則懸掛著兩盞大燈籠,大白天裏沒點燃,可是那兩盞大燈上寫著斗大一個字卻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個「郭」字。 如今,一塊跳板由船舷上直搭到岸上,船頭跟船尾,各站著四名身穿黑衣的英武精壯漢子。 跳板的這一頭岸上,站著個身材頎長,俊美無鬚的英武中年漢子,他,垂手肅立,一片恭謹神色。 馬車停穩,車後下來了大姑娘,她這裏下了車,那雙桅大船的船艙珠簾掀動,從船艙裏並肩走出了兩個人。 這兩位,一男一女,都很年輕,更難得像一對金童玉女,男的,是位劍眉星目的美少年,身穿白袍,頭戴金冠,舉止灑脫,氣度高華,論相貌,他不亞於潘安、宋玉,看打扮,他像溫侯呂奉先。 女的,是位美艷少女,身穿寬袖高領小襖,一襲八幅風裙,腳上是一雙繡花鞋,一排整齊劉海下的那張嬌靨,艷若桃李,足使百花失色! 這兩位,並肩行出船艙,一前一後地快步走下跳板,老遠地便齊聲喊道:「霜姐!」 然後,美少年快步迎上,那美姑娘嬌軀輕閃,則像一隻凌飛燕般,一下子撲進了大姑娘懷裏,在大姑娘的香懷裏揉動著嬌軀,噘著鮮紅的小嘴兒撒了嬌:「霜姐,想煞人了,你要再不來,我可要稟明爹找你去了。」 大姑娘愛憐地笑了:「這不是來了麼?瞧你,這麼大的姑娘,還跟霜姐……對了,站穩了,讓霜姐仔細瞧瞧!」 她輕輕地把美姑娘推離了香懷,美目眨動,上下只一打量,檀口中立即嘖嘖有聲地甜美說道:「哎喲,二妹,一年不見出落得簡直天仙化人,瞧,這副嬌美的模樣兒我見猶憐,就別提那些……」 美姑娘一跺繡花鞋扭了纖腰:「不來了,霜姐剛到就損人,人家想你都快想瘋了,忍心麼,怎麼好意思呀!」 大姑娘沒說錯,那副嬌美模樣兒的確愛煞人,能看直人的眼。 大姑娘似乎也著了迷,凝望著美姑娘,美目捨不得眨動一下,她笑著道:「二妹,霜姐總不會損人,說的可是心裏的話!」 美姑娘美目微橫,笑了。 美少年眼看著姐妹倆親熱完,這時候揪著機會忙叫道:「霜姐!」 大姑娘美目微抬,含笑說道:「『溫侯』,冷落你了,是不?」 美姑娘赧然而笑旋即斂去笑容,道:「六叔跟六嬸兒幾位老人家安好?」 大姑娘也莊了容,道:「幾位老人家都安好,大伯跟大伯母幾位也安好?」 美少年道:「謝謝你!霜姐,幾位老人家都安好,快一年不見了,霜姐也好?」 大姑娘兩手一伸,笑道:「瞧,我還不老樣子麼?」 美少年星目凝注,怔怔地看著她道:「不!不一樣,霜姐越來越美了!」 大姑娘微微一怔,「哎喲」一聲道:「小鬼頭,這是誰教你的,怎麼,還打霜姐的趣,下次不許……」 美少年紅著臉道:「霜姐!我不小了,今年整廿了,你怎麼老把人當成小孩子?」 大姑娘道:「怎麼不?我大你四歲!」 美少年道:「也只不過那麼四歲!」 大姑娘眨動了一下美目,道:「二十四歲的姑娘,已經算是老了。」 美少年雙眉微揚,道:「在我眼裏,霜姐永遠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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