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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馮七道:「雖然是我自己跑出來的,可也等於是傲霜救了我,她要不找到那兒去救我,使得守在那兒的幾個赤魔教徒只注意她而疏忽了我,我也逃不出來,我不是告訴過你玉潔是她救出來的麼,那是我聽那些赤魔教徒說的,我既然知道她先救了玉潔,又跑到那兒去救我,自然她的心還是向著咱們,再說人家確實找到那兒去救我,我怎麼能說是自己跑出來的,何況不是她我也跑不出來?我從隔室跑出來的時候恰好聽見他們說傲霜上當了,我知道傲霜一定陷進去了,看看我自己,憑著我這一隻手明知救不了人,為免再陷進去連個報信兒的人都沒有,所以我只有咬著牙一個人跑回來了,你聽明白了沒有?」

  凌燕飛微微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啊。」

  馮七的這番說詞讓人聽不出破綻,而且由於這番說詞也可以把以前種種讓人懷疑的都推翻。

  凌燕飛簡直不知道該相信誰好,不過他多少認為駝老的看法有點錯誤,要是駝老如今在座,或許也會把他自己的想法推翻。可是凌燕飛暗中有了這麼一個決定:不動聲色地看下去。

  一陣輕捷步履聲由遠而近,只聽門外響起了馬如龍的聲音:「燕飛,起來了沒有?」

  凌燕飛忙道:「起來了,進來吧。」

  馬如龍推門走了進來,一怔道:「喲,七叔在這兒,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馮七含笑說道:「剛回來,一回來就跑燕飛這兒來了,一晚上沒合眼,你沒睡會兒?」

  「睡了會兒。」馬如龍道:「可是沒睡多久,燕飛,你不知道吧,剛來了客人了。」

  凌燕飛道:「客人?誰?我不知道?」

  馮七拍了拍身邊椅子,道:「來,如龍,坐下說。」

  馬如龍走過去坐了下來,道:「孟蘭的嫂子,福康安的夫人。」

  凌燕飛為之一怔。

  馮七訝然說道:「這時候她跑來幹什麼?」

  馬如龍冷冷一笑道:「她是來找孟蘭的……」

  馮七道:「勸孟蘭回去?」

  馬如龍道:「那倒沒有,她也明知道孟蘭不會回去,她是為福康安來作說客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張口一句手足之情,閉口一句兄妹之情,雖沒有明說,但她的用意不外是要孟蘭到時候別作證。」

  馮七忙道:「孟蘭怎麼說?」

  馬如龍道:「孟蘭還能聽不出來,她也話裏有話地告訴她,她說不能為手足之義,兄妹之情姑息養奸,何況福康安早就不顧手足之義,兄妹之情了……」

  馮七一點頭道:「對,好。」

  馬如龍道:「這位夫人只哭著磨著不肯走,還是安貝勒跟大格格左勸右勸的好不容易才送走。」

  馮七「唉」了一聲道:「明知道她是幹什麼來的,為什麼還讓孟蘭見她。」

  馬如龍道:「咱們或許做得出來,孟蘭怎麼扯得下臉?她這個嫂子跟福康安又自不同,一向對她也不錯。」

  「不錯。」凌燕飛點點頭道:「福康安這位夫人頗有賢名,也頗識大體,明大義,跟福康安完全不一樣。」

  馮七道:「既是有賢名,既是明大義,識大體,為什麼還跑這一趟到這兒來哭哭啼啼的。」

  凌燕飛嘆了口氣道:「七叔,人之常情,夫妻畢竟是夫妻啊,何況福康安橫起來六親不認,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她有可能是被逼的。」

  馮七沉默了一下道:「說起來他這位夫人也夠可憐的,只是咱們心不能太軟,要是讓她這麼多跑幾趟,只怕孟蘭……」

  馬如龍道:「那倒不至於,孟蘭的脾氣我清楚,這不是別的事,她既咬牙決定了,恐怕誰也改變不了。」

  馮七道:「如龍,我無意說孟蘭不夠堅決,可是人心總是肉做的,尤其她跟福康安是一母同胞。」

  馬如龍道:「不會的,七叔,要會她當時也不會跟我來了。」

  馮七搖搖頭道:「現在跟你到這兒來是一回事,將來到宮裏做證又是一回事,咱們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萬一到時候她心一軟開不了口,那可就全砸了。」

  馬如龍道:「七叔,您的意思我懂,可是這種事除非孟蘭自己表示不見,別人又怎麼好左右她。」

  馮七道:「那不行啊,如龍,為大局可不能顧那麼多啊。」

  凌燕飛道:「您放心吧,七叔,孟蘭表現得已經夠堅決的了。」

  馮七道:「我知道,小七兒,可是我怕……」

  搖頭一嘆接道:「也許我是太多慮了。」

  馬如龍道:「我知道您的意思,我會防著的,說什麼我也不能讓孟蘭臨時心軟。」

  馮七點點頭道:「那就好,那就好。」

  馮七說完了這句話,三個人都沒再說話,過了一會兒,馮七忽然站了起來道:「你們哥倆聊聊吧,我折騰了一夜也夠瞧的,我要躺會兒去了。」

  說完了話,他逕自走了。

  凌燕飛一直在凝神聽,沒動也沒說話,馮七的步履聲聽不見了,他突然望著馬如龍道:「如龍,你快去分頭告訴大夥兒一聲去,關於我跟傲霜以後的事,我是跟七叔這麼說的。」

  接著他把剛才告訴馮七的又說了一遍。

  馬如龍訝然說道:「燕飛,你這是幹什麼?」

  凌燕飛把駝老的懷疑告訴了馬如龍,接著他道:「既然有人有了懷疑,我不能不暗中提防。」

  馬如龍忙道:「不會的,燕飛……」

  凌燕飛道:「我也希望不會,我又何嘗願意這麼做,可是為了大局我不得不如此,如果將來證實我是多慮,我相信他老人家會諒解我的。」

  馬如龍沉默了一下,一點頭道:「好吧,我這就去,你歇著吧。」

  他也走了。

  凌燕飛吁了一口氣,臉上浮現一絲異樣表情,喃喃說道:「希望我跟駝老都錯了!」

  白天過去了,沒事兒。

  吃過了晚飯,安貝勒回去了,他有他的事兒,他不能老住在孝王府,再說凌燕飛現在也回來了。孝親王在上房屋陪老伴兒,馬如龍寸步不離地陪著孟蘭,凌燕飛跟怡寧則在小亭裏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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