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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馬如龍微一搖頭道:「那也不一定,要是你答應我馬上一個人離京回到你來處去,這場決鬥自然可以免去。」

  凌燕飛道:「馬總教習,我一直忍讓,那是今夜我來之前,現在我既然已經來了,我並不逃避這場決鬥,也就更說明我決心為護怡寧而戰,要我一個人即刻離京,那辦不到。」

  馬如龍兩眼寒芒暴閃,道:「這倒很出我意料,既是這樣,你我就都不必再說什麼了,亮你藏在背後的兵刃動手吧。」

  凌燕飛雙手伸到了前面來,空空的一雙手,什麼也沒有。

  馬如龍「哦」地一聲道:「我猜錯了,你的兵刃呢?」

  凌燕飛道:「我腰裏有把軟劍,不過我不常用它。」

  馬如龍雙眉陡地一揚道:「凌燕飛,你夠狂夠傲的。」

  凌燕飛道:「不,我從不低估對手的實力,到了該用的時候,我自然會用它,動不動就用它,那是太輕看了它。」

  馬如龍微一點頭道:「也好,我用的也是軟劍,那就等拳掌分不出高下時,咱們再動劍吧,你動手發招吧。」

  凌燕飛沒動,道:「不忙,我要先問一問,魯天鶴今何在?」

  馬如龍道:「你盡可以放心,就在這積水潭數畝之內。」

  凌燕飛道:「我要的是活魯天鶴。」

  馬如龍道:「我不會給你個死魯天鶴,不過你得撂倒我才行。」

  凌燕飛道:「你該把魯天鶴帶到這兒來,要不然我待會兒不好找他!」

  馬如龍道:「聽你的口氣,似乎你有必勝的把握。」

  凌燕飛道:「我習武這麼多年,至今還沒有碰過一個對手。」

  馬如龍哈哈一笑道:「巧極了,我跟你一樣,或許你我以前碰見的都是些稀鬆的窩囊廢,沒一個有真才實學的。」

  凌燕飛微一點頭道:「或許。」

  馬如龍看了看他,忽然一笑說道:「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萬一你撂倒了我,你可以在我懷裏找到一張小紙條,魯天鶴的藏處就在那張小紙條上,你滿意了麼?」

  凌燕飛道:「很滿意,謝謝。」

  馬如龍道:「現在你可以動手發招了吧。」

  凌燕飛道:「你非要我先動手發招不可麼?」

  馬如龍道:「當然,我是禁軍總教習,而你只是江湖人,沒有我先你動手的道理。」

  凌燕飛淡然一笑道:「馬總教習太自矜了。」

  他邁步逼了過去。馬如龍目光一凝,立即把一雙目光緊緊盯在凌燕飛的臉上,這當兒他一雙目光顯得森冷銳利無比。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現在雙方都還沒伸手,凌燕飛,已經知道眼前這位禁軍總教習是他自習武以來僅遇的勁敵,馬如龍能當上禁軍總教習,一點僥倖的成分也沒有。

  馬如龍一雙目光緊緊盯在凌燕飛臉上,這是一種以靜制動的打法,深得內家修為之三昧。凌燕飛明白了,可是他絕無一點怯意,他認為馬如龍是他自習武以來僅遇的一個勁敵,那並不意味馬如龍的一身所學高過他,他仍有必勝的把握。

  心念轉動間已欺進馬如龍身前一丈內,他道:「小心,我要動手發招了。」

  馬如龍道:「你儘管動手發招就是。」

  凌燕飛突然一步欺近,抬手抓向馬如龍左肩。這一招是虛招,目的只在引馬如龍。

  但這一招虛也可變實,要是馬如龍動得慢一點,他那鋼鉤般五指就會真真實實的落在馬如龍重穴之上。

  馬如龍的在肩晃動了一下,然後抬右掌豎立於胸,不是攻式,只是個守式。

  他料對了,他左肩剛晃,凌燕飛右掌已沉腕而下,斜斜直襲心口,正好碰上了馬如龍豎立胸前的右掌。

  砰然一聲,凌燕飛往後退了半步,而馬如龍卻因料準了凌燕飛有這一著,暗運真力把雙腳陷入了地中,身軀不過晃了一晃。

  凌燕飛後退,他卻借一晃之式突然欺進,閃電般一連攻出了三掌。

  凌燕飛失了先機,一連退了三步。馬如龍步步進逼,指掌之間盡指凌燕飛身前大穴。

  凌燕飛雖失先機,並不慌亂,容得馬如龍第四掌襲出,他閃電翻腕向上,快捷絕倫地並兩指劃向馬如龍脈穴,逼得馬如龍的攻勢為之一頓。

  高手過招,迅捷如電,只這間不容髮的剎那間,凌燕飛已奪回了先機,掌握了攻勢。

  凌燕飛雖然奪回了先機,掌握了攻勢,但他似乎不急著求勝,也就是說他似乎並不急於把馬如龍撂倒在地。因為他的攻勢雖不能說很緩慢,但卻可以說一點也不快捷。

  這一來弄得馬如龍暗暗好生詫異,又是五六招過去,他忍不住開口說道:「凌燕飛,你這是什麼意思?」

  凌燕飛道:「總教習何指?」

  馬如龍道:「你可不要不盡全力,我不領你的情,要知道這一戰是決生死,而不是比武切磋。」

  凌燕飛道:「總教習是嫌我的攻勢緩慢無力!」

  馬如龍道:「不錯。」

  凌燕飛淡然一笑道:「總教習,還沒有到快而威猛的時候,要知道人沒有不惜命的,何況這一戰更關係著忠奸正邪的盛衰消長。」

  轉眼間又是五六招過去,馬如龍越打越奇怪,越打越心驚,凌燕飛的舉手投足之間,雖然有點散慢無力,可是幾度想奪回先機,掌握攻勢卻做不到,他發現凌燕飛的攻勢簡直嚴絲合縫,別說有可擊之懈了,就是連一滴水也潑不進去。

  現在,他這位禁軍總教習,對這位江湖人不能不刮目相看了,他急了,他害怕了,誠如他所說,這不是比武切磋,而是決生死。

  突然,他後退三步,猛提一口氣騰身竄起,直上夜空。他這一竄竄得相當高,差不多快到密林子的樹梢了。

  他竄起得快,下來得也快,忽折而下,頭下腳上,雙臂張開,十指箕張,飛星隕石般撲了下來。

  他這一著厲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十丈方圓都在他撲擊的威力範圍之內。

  凌燕飛是明眼人,當然也看得出來,他收住攻勢卓立不動,容得馬如龍至頭頂,他忽抬雙掌作迅雷奔電般一擊。

  只聽砰然一響,隨聽悶哼一聲,凌燕飛雙腳陷入地下,但他身軀紋風沒動,而馬如龍卻狂噴一口鮮血,斷線風箏般翻了出去,砰然一聲摔在丈餘外,這一下摔得很結實,把一些小石頭都震飛了。

  這,不用仲裁也知道凌燕飛獲勝了。

  凌燕飛記得那張小紙條兒,吁了一口氣,邁步就要逼過去。馬如龍忽一翻身,兩道森冷的閃光劃空疾射,一奔凌燕飛咽喉,一奔凌燕飛心窩。凌燕飛一眼看出那是兩把飛刀,他還怕這個,抬腳踢飛了下頭一把,伸手抓住了上頭一把。飛刀入握,他忽地一怔,只因為他發現這把飛刀跟馬宏用的飛刀無論形式長短都一模一樣。

  繼而他又覺出刀把上刻的有字,他攤手一看,刀把上刻的字居然也與馬宏飛刀刀把上刻的字一樣。他心神震動,抬眼就要說話,那知一抬眼才發覺又一道森冷白光已到了近前,襲的仍是心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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