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種(122)_獨孤紅

一二二

　　李慕凡道：「不敢，主持看重，李慕凡冒昧打擾，更為『少林』帶來麻煩，私心甚感不安，還請主持及諸位大和尚海涵。」

　　慧空道：「檀樾言之過重，佛門弟子出家人，豈懼些微麻煩，也是『少林』合該遭此小劫，能瞻仰檀拋神采風範，該是『少林』的無上榮寵，大悟。」

　　站的最近的一名護法躬身恭謹答應：「弟子在。」

　　慧空道：「給李大俠拿過一個蒲團來。」

　　「八護法」之一的大悟應聲取過一個蒲團，放在李慕凡身後，隨即退了回去。

　　慧空抬手說道：「檀樾請坐，『戒林』內不設桌椅，只好委曲檀樾了。」

　　李慕凡忙道：「謝主持。」

　　矮身坐了下去。

　　他這裏盤膝剛坐定，那裏慧空凝目開了口：「慧空所見敢是檀樾本來？」

　　李慕凡微微一笑，道：「主持法眼高明，我戴著特製人皮面具。」

　　慧空「哦」了一聲，倏轉話鋒，道：「檀樾的來意，適才慧因已有詳稟，慧空斗膽請教，檀樾可知那男女兩位檀樾是什麼人麼？」

　　李慕凡道：「主持，我自然知道。」

　　慧空道：「慧空斗膽，敢請檀誠說說看。」

　　李慕凡淡然一笑，道：「主持，那位女的，乃是董鄂妃……」

　　慧空一點頭，道：「檀樾，不必再說下去了，慧空斗膽再請問，檀樾找那位原因何在，目的何在，不知檀樾是否方便……」

　　李慕凡道：「對主持，我沒什麼不可說的，我先告訴主持，我是受朝廷重臣大學士張英張大人之託付……」

　　慧空道：「這麼說，檀樾無殊官派。」

　　李慕凡點頭說道：「可以這麼說，不過李慕凡仍是李慕凡。」

　　慧空點頭說道：「這慧空明白，但慧空不懂，檀樾既是官派，那麼如今圍在『少林』也是官差的，諸位檀樾既是……」

　　李慕凡微微一笑，截了說道：「主持當知李慕凡在官家眼中是何等樣人。」

　　慧空一點頭道：「這慧空知道……」

　　李慕凡道：「當初我接下張大人這項重託的時候，曾經當面跟張大人講好了條件，彼此有言在先，我只是看朋友面子，還朋友人情，並不是為朝廷做事，所以儘管我在遍歷江湖找那兩位，但李慕凡仍然是李慕凡，這話主持該懂。」

　　慧空動容點頭說道：「原來如此，檀樾不愧江湖稱最，令人敬佩！」

　　「好說，那是主持看重，」李慕凡道：「另外我再告知主持，張大人所以託我找尋那一位，只是請那一位下一紙手詔，然後憑這紙手詔去清朝廷裏的霸權佞臣，不軌奸黨，那麼，除此以上兩點，他們之毫不放鬆的對付我，這原因就很明白了。」

　　慧空驚然說道：「慧空明白了，檀樾，聽慧因說，他本不願檀樾見慧空，檀樾俠骨柔腸，垂賜恩德，也正預備離去，可巧那些諸位中傳下話來，又許檀樾見慧空了，不知可有此事？」

　　「有，主持，」李慕凡一點頭，道：「主持，確是這樣，只是我百思難解，想不通……」

　　慧空微一搖頭，道：「檀樾不必費神思去解去想，而且那也沒有必要，慧空只告訴檀樾一句，當初那兩位離開『少林』時，他二位並沒有示下今後轉往何處去，轉在何處長住……」

　　李慕凡凝目，說道：「主持……」

　　慧空搖頭說道：「出家人不打誑語，慧空也沒有欺瞞檀樾的必要，『少林』已成是非地，天色也已不早，檀樾請下山去吧。」

　　隨即一擺大袖，輕喝說道：「慧因，送李大俠。」

　　李慕凡方待再說，只見慧空大袖擺處，一點極細極淡的白光隨那一擺之勢自袖裏射出，其光若電，一閃已到了他胸前，錯非他有上好的目力，還真不容易看見。

　　李慕凡一點就透，立即恍悟，一聲：「佛門與人方便，主持奈何太不肯幫忙？」

　　挺身站了起來，趁起身之勢，巧妙地接住了那一點白光，來物入握，李慕凡立即覺出那是一顆小紙團。

　　他道：「事關重大，還請主持三思。」

　　慧空搖頭說道：「慧空也知道事關重大，奈何當初那兩位離『少林』之際，當真並未示下離開『少林』後轉往何處去。」

　　李慕凡道：「主持……」

　　慧空又一擺大袖，道：「慧空守身在戒林之中，不敢多事留客，檀樾請吧。」

　　李慕凡默然不悟，一句話未再說，轉身行了出去。

　　送客的慧因連忙跟了出去。

　　一路默默，及至出了「戒林」，慧因方滿臉不安神色地道：「李大俠，貧僧沒想到……」

　　李慕凡截口說道：「大和尚別在意，我不敢怪主持，可能他真不知道。」

　　慧因微微一怔，道：「李大俠……」

　　李慕凡道：「大和尚，你不必再說什麼了，我不會在意的，這一趟『少林』當然沒得到什麼，我會往別處再試試運氣的。」

　　慧因沉默了，但他旋又說道：「李大俠當真以為……」

　　李慕凡道：「出家人不打誑語，主持佛門得道高僧，他又怎會欺瞞我？這一點我信得過，難道大和尚信不過。」

　　自然，這位「少林」知客是沒有看見主持慧空剛才那高明的一手，如今李慕凡點也點不透他。慧因沒再說話，默默的送著李慕凡，但臉上的神色卻有點異樣。

　　出寺後，過畫廊，又回到了大殿。

　　甫進大殿，李慕凡腳下突然一停，兩道眉鋒也隨之皺了一皺，慧因的臉色，也馬上變了。

　　大殿前那青石鋪地，廣大的天井裏，站著近十個人，那是「七狼」中的兩個，「八虎」中的三個，還有四名腰掛長劍，眼神逼人的青衣中年漢子。

　　這兒，共是九個。

　　行出大殿，步下石階再看，「少林古剎」四周的牆頭上，全站上了人，那是「七狼」、「八虎」、「九龍」的另幾個，還有「七狼」為數眾多的徒弟們。

　　慧因的臉色更凝重了，靠近一步，低低說道：「李大俠，看來他們今天……」

　　李慕凡淡然一笑，道：「大和尚，我本就知道上山容易下山難，今天想安安穩穩，不流一滴血地出這『少林寺』更難，官家交付的使命，加上私人間的仇恨，他們絕不會放過我的。」

　　慧因胖臉抽搐，嘆道：「看來『少林』這佛門清淨地……」

　　李慕凡道：「大和尚放心，我會盡力把他們引出去的……」

　　說話間石階又下了一半，忽聽「大狼」馬馳陰笑說道：「你兩個，別再嘀咕了，有什麼怕好朋友們聽的。」

　　李慕凡一邊緩步下階，一邊含笑說道：「自然有，否則就用不著嘀咕了。」

　　「說得是？」馬馳陰笑說道：「可以說給好朋友們聽聽麼？」

　　李慕凡道：「恐怕那由不得我……」

　　「不錯！」馬馳道：「你得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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