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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苗遷冷哼一聲,望著獨孤朋道:「酒鬼,你可知變節移志四字何解?」

  獨孤朋點頭笑道:「懂,只是,偷兒,我厭倦了武林中的恩怨糾紛,想在老卞這柳府中靜享餘年,這能叫變節移志麼?」

  苗遷道:「那固然稱不得變節移志,可是你知道老卞他在這兒都幫人幹什麼事?做些什麼樣的勾當?」

  獨孤朋哈哈笑道:「明白,明白,自然明白,只是以我看,那要比動則血腥的武林事要好得多,偷兒,你以為然否?」

  苗遷冷哼一聲說道:「坑害白道,慘殺弱女,這就是……酒鬼,我懶得跟你多說了,最後再問你一句你當真……」

  獨孤朋截口說道:「偷兒何其婆婆媽媽的囉嗦?」

  苗遷瘦小身形倏顫,道:「酒鬼,你常說我囉嗦,但聽入耳中往日今天大不同,酒鬼,你難道忘了咱六個數十年知交?」

  獨孤朋道:「偷兒,我跟老卞都對得起朋友,我兩個昨天還商量,要把你四個接來此處,共用榮華富貴,同……」

  苗遷啞聲說道:「酒鬼,你要有良知,如果還想要朋友,就跟我走。」

  獨孤朋愕然說道:「偷兒,這話怎麼說?」

  苗遷道:「你該知道,一個人總是一個人,不能兼顧兩頭。」

  獨孤朋「哦」地一聲,道:「偷兒,我明白了,那麼我告訴你,我願意拆夥,我跟老卞都願意從『風塵六奇』中除名,從現在起,風塵六奇中沒有獨孤朋跟卞百假這兩個。」

  數十年知交,闖蕩半生,得來不易的名號,就這麼輕描淡寫的一筆勾銷了,看來此中……

  苗遷既悲又怒,可沒留意那麼多,他還想再說。

  金大龍突然笑道:「苗老,他二位心比鐵石堅,事已無可挽回,多言何益?且等我辦完事後,咱們就走吧!」

  苗遷顫聲說道:「小子,你說的對,我老人家不再多說了……」

  鬚髮皆動,霍地站起,垂指下揮,「嗤」地一聲,那花磚地上一道指痕橫於座前,然後他抬掌斬去一角衣衫丟在地上,往下一坐,一言不發。

  卞百假面有異色,獨孤朋笑得勉強:「偷兒,你這是劃地割袍,絕了交?」

  苗遷沒答理。

  獨孤朋一笑又道:「偷兒,此舉嫌得太早,這劃地割袍,你該在稍時決定離去之後再做,這話你明白麼?」

  苗遷冷然說道:「獨孤朋,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以為我苗遷會跟你兩個一樣麼?」

  獨孤朋搖頭笑道:「這我不敢,不過,偷兒,世上的事跟人,變化是很難預料的,就拿我來說,我就……」

  苗遷道:「那是你!」

  「好吧!」獨孤朋道:「我跟老卞都不勉強,稍時之去留任你……」

  人影閃動,快捷似電,大廳中一連撲進了六個人來,那是那位僕從,長安客棧的賬房莫懷玉、長安酒樓的賬房井立、賭場的老闆、聾啞雙殘漆雕聰、漆雕言,還有那位美艷的漆雕嫣紅。

  金大龍一笑說道:「我沒料錯,諸位都來了。」

  那幾個沒人答理,齊向著甄世賈躬下身形:「見過東家。」

  甄世賈一擺手,含笑說道:「莫、井二位賢弟,幾張借據帶來了麼?」

  莫懷玉應道:「回東家,帶來了。」

  甄世賈點了點頭,道:「上前交給金局主。」

  莫懷玉應了一聲,大步行來,近前自袖底摸出兩張借據,含笑說道:「金爺這就是。」

  雙手遞向了金大龍。

  金大龍含笑謙遜站起,也忙伸手去接。

  當他剛接過那兩張借據,莫懷玉一笑說道:「金爺恕我!」

  雙掌一翻,閃電一般向金大龍當胸印去。

  金大龍毫無驚態,笑道:「莫賬房好身手,陰怪陰氣掌我消受不起。」

  雙掌各出中指,正好點上莫懷玉掌心。

  他是一點即收,莫懷玉卻如遭電擊,機伶一顫,驚駭暴退,雙掌倏垂,再也抬不起來。

  金大龍微笑說道:「莫賬房恕我。」

  欠身坐了下去。

  井立勃然色變,猱身欲進,甄世賈目射驚駭,臉色極為難看地抬手一攔,道:「莫賢弟自不量力,井賢弟休再自取其辱。」

  井立沒再動,但一雙犀利目光卻逼視著金大龍。

  甄世賈回臉轉注,道:「金局主,老朽等當初走了眼,沒想到金局主有這高身手。」

  金大龍淡然一笑,道:「甄老誇獎了。」

  甄世賈道:「金局主適才說過的話可算數?」

  金大龍淡然笑問:「但不知甄老指的是哪一句?」

  甄世賈道:「金局主不過問……」

  金大龍道:「我明白了,甄老,金大龍說過的話,向來算數。」

  甄世賈雙眉微揚,猛一點頭,道:「好,這長安城中,金局主從此算老朽的一個朋友……」

  轉臉向外,一攤手,道:「井賢弟,把漆雕姑娘所中之毒的解藥拿來。」

  井立遲疑了一下,口中答應,腳下邁步,一雙手探入懷中。

  「井老,且慢。」漆雕嫣紅突然一聲輕淡嬌喝。

  井立停了步,轉望漆雕嫣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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