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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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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世賈臉色一沉,道:「金局主這是什麼意思?」 金大龍道:「甄老請息怒,我只是不得不慎重。」 甄世賈怒聲說道:「憑我甄百萬的地位身分,難道會訛你金局主不成?」 金大龍忙道:「甄老別生氣,只怕有別人擄去了雪姑娘……」 甄世賈怒指臥房,道:「那麼房裏床上又是誰?」 金大龍道:「甄老,隨便找一個可憐的弱女子殺了,然後毀去容顏冒充雪姑娘,以死甄老的心,這並不難。」 甄世賈一搖頭,怒聲說道:「沒有這一說,你金局主要是悔約,咱們官裏……」 柳之夫突然乾咳一聲,滿臉堆笑搖頭說道:「二位,二位,後日還要見面,千萬別為一句話傷了和氣,容老朽說句公道話,容老朽說句公道話……」 乾咳一聲,接道:「金局主,恕老朽要倚老賣老說幾句,人,是世賈兄的,如今已經死了,而且是慘死,他心中的悲痛不想可知,此時此地,金局主你不該說這種話,老朽敢說,以世賈兄在長安城的身分、地位,他斷不會……」 金大龍方要張口,柳之夫話鋒倏轉,飛快接道:「不過,老朽也不得不承認金局主所說是理,事實上,確有這可能,只是,話又說回來了,就算確如金局主所料,金局主當眾接下了這宗生意,而且聲言保的是四條人命,那麼,老朽以為金局主也該先行賠償,然後再由你雙龍鏢局去把雪姑娘找回來,咳,咳,金局主以為老朽說的對不對?」 金大龍一點頭,道:「柳老所說句句是理。」 「那麼……」柳之夫皮笑肉不笑地道:「只要金局主能找回一位雪姑娘來,老朽擔保,賠償的銀子,世賈兄他分文不少地還給金局主,如何?」 只聽那幾位富紳道:「對,之夫兄說得極是,說得極是……」 金大龍強笑說道:「柳老,事實上我只是大膽猜測……」 柳之夫搖頭說道:「那麼恕老朽直言一句,這賠償,金局主是賠定了。」 一位富紳冷笑說道:「人都死了,上哪兒再找一個來?」 人家都這麼說,金大龍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在他沉默中,甄世賈第一個拂袖而去。 緊接著,柳之夫跟那幾位富紳也走了。 最後,金大龍兄弟扶著金老頭默默而去。 長安酒樓上,只剩下了莫懷玉跟井立伴著一具赤裸女屍。 *** 來的時候乘馬車,回去的時候安步當車,金大龍父子踏著茫茫的夜色,一起往回走。 拐過了長安酒樓前那條街,金大龍突然笑了:「卞百假這手法對付別人算得上高明,可是他千萬不該以這種手法對付我。」 金老頭微笑道:「那是因為他不知道你是誰,否則的話……」 金小龍接口笑道:「就是殺了他他也未必敢。」 金大龍笑道:「小龍,你跟爹把我捧上天了。」 金小龍眨了眨眼,道:「事實上毫不為過,大哥,風塵六奇固然是宇內高人,武林奇客,可是比起大哥你那幾個字,究竟還差得多。」 金大龍笑了笑,沒說話。 金老頭道:「大龍,你看過了,真不對麼?」 金大龍微微一笑,道:「爹,這瞞得了別人,瞞不了我,當日我見雪艷芳的時候,一眼便看出她已不是個姑娘家,而今夜她床上的女屍,卻仍是處子之身,還有,雪艷芳年紀已近三十,而這女屍,看那身肌膚,年紀絕不會過二十……」 金小龍笑道:「大哥的眼力好厲害。」 金老頭道:「這得來不易,所以我說你該跟你大哥多學學。」 「還有,」金大龍笑了笑,接著說道:「那女屍一頭髮蓬散,該是卸了髮飾,尚未梳妝,而妝臺裏,卻找不到她的髮飾……」 金小龍道:「大哥,那有可能被人偷走了。」 金大龍笑道:「是有可能,倘如是,那人是個不折不扣,毫不識貨的笨賊,雪艷芳房裏的擺設,哪一樣也比那髮飾值錢。」 金小龍詫聲道:「那麼您說那髮飾……」 金大龍笑了笑道:「該還在雪艷芳頭上。」 「最重要的一點,」金大龍接著說道:「是雪艷芳琴棋書畫無所不通,無所不精,鬻歌生涯,也用不著什麼操勞,那雙手,該是白嫩的一雙,而這女屍的一雙玉手,卻嫌有點粗,自然,那並不是很粗,不仔細看,斷難看得出來……」 金小龍道:「大哥,您讓我五體投地。」 金大龍笑道:「我只怕由九霄雲裏摔下來。」 金小龍倏然失笑。 金老頭突然冷哼一聲,道:「好作孽,這不知是那家可憐的姑娘。」 金大龍剎時斂去笑容,閃自雙目之中的寒煞怕人:「爹,我會讓那屈死的冤魂含笑瞑目的。」 金老頭道:「這些人不知是誰,這般心狠手辣。」 金大龍道:「已知道的有陰陽二怪,還有卞百假,他竟然昧著良心自砸六奇的招牌,我日後若饒得了他那才怪,唯一摸不透的該是那甄世賈,爹,您沒能聽出什麼?」 金老頭搖頭說道:「聲音不對,他該不在那些人之中。」 金大龍道:「那還好,或許他能留得一條命……」 金老頭道:「大龍,你的身受我明白,但要記住爹的話。」 金大龍神情一肅,道:「是的,爹,我不會忘記。」 金老頭點了點頭,道:「那就好。」 父子三人之間,有著片刻的沉默。 片刻過後,金小龍突然開口說道:「大哥,咱們該上哪兒去找雪艷芳?」 金大龍笑了笑,道:「小龍,你看呢?」 金小龍道:「早跑了,人海茫茫,宇內遼闊,談何容易?」 金大龍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金小龍雙眉一揚,道:「除非拉出他們一個來逼問。」 金大龍搖頭說道:「小龍,那不是上策,甄世賈在長安城何等地位?何等身分?一個不好咱們就別想再待下去了。」 金小龍笑說道:「他似乎也看準了這一點。」 金老頭插口說道:「說了半天,你只有這句話說對了。」 金小龍臉一紅,道:「大哥,那麼您說怎麼辦?」 金大龍笑了笑,道:「小龍,如今我只能告訴你,他們高明,高明,極其高明,可惜碰上了我,我有把握讓他們來個全盤俱墨。」 金老頭笑道:「大龍,你說卞百假會不會羞怒之下抹脖子?」 金大龍笑道:「爹,卞百假不是栽不起觔斗的人。」 金老頭道:「可是這觔斗是他生平最大的一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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