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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金大龍聳肩攤手,一笑說道:「看來我時運不濟,甫開張,剛接下這兩宗生意就出了差錯,這筆生意賠起來可能要人的命……」

  轉望金老頭道:「爹,讓小龍留下陪您,我跟井賬房去一趟。」

  金老頭道:「大龍,這不是等閒小生意,一個不好咱們這甫開張的鏢局可能就要關門,我也想去一趟!」

  金大龍自然會意,向井立道:「井賬房是坐車來的麼?」

  井立忙點頭:「是的,是的,老太爺要去,盡可坐我的車去。」

  金大龍一點頭道:「那好,小龍,扶著爹,咱們走。」

  於是,金大龍扶著金老頭,父子三人跟井立行了出去。

  鏢局大門外,果然停著一輛單套馬車,車嫌小一點,但坐進四個人倒也勉強湊合了,好在長安酒樓就在城裏,轉眼即到,又不是長途。

  馬車馳動如飛,片刻之後,車抵長安酒樓門前。

  如今的大街上,是寂靜、空蕩,夜色深沉而冷清,長安酒樓門前,熱鬧的時候過去了,上著的門,開了一小扇,樓上燈光閃動,只是不聞人聲。

  井立領著金大龍父子三人,上樓頭逕往後樓,甫踏上長廊,由雪艷芳那燈光外透的書房裏迎出了個人,是長安客棧的賬房莫懷玉,他神色很凝重,一見面便拱起了手,道:「金爺……怎麼老太爺也來了。」

  金大龍還了一禮,淡淡說道:「莫賬房,這是敝局甫開張所接的第一宗生意,事關重大,家父不得不來看看,甄老到了麼?」

  莫懷玉點頭說道:「到了,現在書房裏候駕,金爺,這真不幸……」

  金大龍沒多說,漫應了一聲,轉身扶著金老頭進了書房,書房裏,甄世賈默坐椅上,那位柳之夫竟然也在座。

  另外還有長安的幾位知名的富紳,金大龍宴客時,這幾位也在被邀之列,算得上有過一面之緣。

  金大龍進了書房微微一愕,道:「沒想到柳老幾位也在座。」

  他拱了拱手,又轉向甄世賈。

  甄世賈滿面悲戚地站了起來,顯得那麼沉重,那麼頹廢,本來難怪,搖錢樹被害了,他豈有不難過悲痛之理?

  他微地拱了拱手,道:「是老朽請他幾位來的,他幾位是老朽的至交好友,也是雪姑娘的知音,所以老朽請他幾位來……」

  金大龍截口說道:「甄老,是該有幾位做個證。」

  甄世賈老臉微雙眉揚起,方要說話。

  金大龍已然又道:「咱們待會兒再談,容我先看看雪姑娘。」

  甄世賈一點頭,轉臉道:「莫老弟,二位陪金局主進去看看。」

  敢情,全是不忍再看。

  莫懷玉跟井立答應一聲,雙雙陪著金大龍掀進了那間會房一雪艷芳的香閨。

  套房中,仍然可以聞見絲絲醉人的幽香,但大部分的幽香已被濃濃的血腥味掩蓋住了。

  雪艷芳這間香閨,佈置、陳設極為豪華氣派,在往日來說,那該是綺麗而迷人的所在。

  而今夜,眼前,卻成了怕人的羅剎屠場。

  牙床上,被翻紅浪,摺疊整齊,尚未動過,床上,仰臥著一具赤裸女屍,香肩以下,胴體玲瓏,肌膚凝脂,確是造物者的傑作,連一點瑕疵都沒有。

  而香肩以上,卻望之怕人。

  玉頸上,咽喉處,被利器割了一道大口子,皮肉外翻,血順著兩邊流下,滿床血污已然凝固。

  那顆烏雲蓬散的螓首,那張風華絕代的嬌面,刀痕模糊,望之若厲鬼,已然難辨面目。

  這,看得金大龍神情震動,眉峰微皺,道:「怎麼沒人替她蓋一蓋?」

  井立忙道:「局主沒來前,敝東家吩咐不許亂動任何一物。」

  金大龍沒說話,順手拉開了被子,蓋在那具赤裸的女屍上,然後又在各處仔細看了一遍。

  這臥房,前後有兩處窗戶,可是窗戶緊閉,看不出一點可疑痕跡,其他地方的擺設也沒有被移動的跡象。

  金大龍拉開了妝臺的抽屜,找不到雪艷芳的髮飾。

  最後,金大龍一眼溜上妝臺旁那漆几上的一具瑤琴,道:「雪姑娘生前擅長撫琴?」

  井立忙道:「是的,金局主,雪姑娘色藝雙絕,琴、棋、書、畫,無所不通,無所不精,是位難得的才女……」

  金大龍截口說道:「才女難得,佳人難求,雪姑娘人美,才高,歌佳,更難得……只可惜……誰又想得到像這麼一位女子,卻落得……」

  搖搖頭,住口不言,轉身行了出去。

  書房裏,甄世賈、柳之夫等均坐著,一見金大龍出來,忙站了起來,甄世賈首先問道:「金局主,可有……」

  金大龍搖頭道:「沒有痕跡,兇手乾淨俐落,以我看,該是身手不俗的武林人所為,絕不可能是平常人……」

  甄世賈吃了一驚,道:「金局主說是武林人……」

  金大龍微微點頭,道:「該是。」

  柳之夫突然說道:「金局主看,是為財,還是為色?」

  金大龍未答,道:「柳老也看過了,柳老的高見是……」

  他精明,柳之夫更滑,微一搖頭道:「老朽是商人,不懂……」

  金大龍截口說道:「諸位誰知道,雪姑娘可有引人覬覦的私藏?」

  甄世賈道:「那是必然的,老朽以斗量珠相聘,雪姑娘月入也甚豐,誰都會想到,她必有豐富的私藏。」

  金大龍點頭說道:「可巧雪姑娘又風華絕代……」

  柳之夫道:「金局主可曾發現雪姑娘房裏少了什麼東西?」

  金大龍搖頭說道:「似乎沒有……」

  柳之夫冷哼說道:「那就是為色了……」

  金大龍道:「柳老以為是誰?」

  柳之夫道:「老朽怎麼知道?不過,金局主既推斷兇手是武林人,那麼且想想雪姑娘平日交往的武林人,他們之中何人……」

  甄世賈道:「那該只有一人。」

  柳之夫霍然轉注,道:「世賈兄,是誰?」

  甄世賈微一搖頭,道:「事關重大,無證無據,我不能空口指人,不說也罷……」

  柳之夫睜目說道:「甄兄,事關人命,你怎麼這般怕事?」

  甄世賈沉默了一下,道:「之夫兄,你該知道,論雪姑娘交往的武林人物,那該只有武揚鏢局的少鏢頭申少青……」

  柳之夫變色冷哼,道:「我知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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