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雪魄梅魂 | 上頁 下頁 |
一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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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文士道:「梅姑娘可知道當世之中有幾個人能治這種『血手印』所擊成的傷勢。」 梅夢雪道:「我知道,只有兩個人,一是宮紅自己,另一個則是那『玉面閻羅』查三影。真要說起來,當世之中能治這傷勢的只有一個了,因為那查三影已然去世多年……」 白衣文士道:「這就是了,這位霍姑娘的令兄是傷在宮紅手下,宮紅會替霍姑娘的這位令兄療傷嗎?宮紅既不可能為霍姑娘的這位令兄療傷,而那『玉面閻羅』查三影又已去世多年,試問當世之中誰還能救霍姑娘的這位令兄。」 梅夢雪淡然說道:「宮紅他只是不願替霍大俠療傷,畢竟他還在人世。」 白衣文士笑道:「我明白了,梅姑娘的意思是,想要找著那宮紅,逼著他為霍姑娘的這位令兄療傷。」 梅夢雪微一點頭道:「我正是這意思。」 白衣文士搖頭說道:「梅姑娘的意思是好,那宮紅也很有可能屈於威武,乖乖就範,無如梅姑娘這辦法卻行之不通。」 梅夢雪道:「宮紅既然會屈於威武,乖乖就範,這辦法有什麼行不通的。」 白衣文士淡然笑道:「恐怕梅姑娘還不知道,宮紅也已經死了?」 梅夢雪一怔叫道:「宮紅也已經死了?」 白衣文士道:「是的,梅姑娘。」 霍瑤紅叱道道:「這,這是誰說的?我不信。」 白衣文士道:「霍姑娘,這件事沒人知道得比我更清楚。」 霍瑤紅道:「宮紅是你殺的?」 白衣文士搖頭說道:「不,霍姑娘,不是我,可是我知道這件事。」 梅夢雪道:「那麼宮紅是誰殺的,他是怎麼死的?」 白衣文士道:「殺宮紅的是費嘯天,梅姑娘。」 梅夢雪叫道:「是費嘯天?他……他怎麼會殺宮紅?」 白衣文士道:「很簡單,只因為宮紅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而且留著他還是一種禍害,所以費嘯天把他殺了。」 梅夢雪道:「我不懂……」 「梅姑娘。」白衣文士道:「這並無關緊要,要緊的怎麼救這位霍姑娘的令兄。」 一句話聽得霍瑤紅抬手捂上了臉,又哭了,傷心地哭了,霍瑤紅長這麼大從沒流過淚。她外柔內剛,有著不讓鬚眉男兒的剛強個性,可是如今她忍不住了。 本難怪,乃兄無人可救,這就跟霍剛得了絕症沒藥可醫一樣,她怎麼能不難受、不悲痛。 梅夢雪的感受不比霍瑤紅好多少,可是她不得不忍住,她一見霍瑤紅以雙手捂臉,忙道:「紅妹,別這樣,事情還沒到絕路,剛大哥英豪蓋世,俠績難數,要是就這麼傷在宮紅手裏,蒼天豈非無眼……」 「說得是,說得是。」白衣文士附和著地點頭說道:「這位霍兄弟英豪蓋世,是武林中難得的俊傑,這樣的人豈可少一個,又怎會就這麼傷在宮紅手裏。」 霍瑤紅雙手捂著臉,連頭都沒抬,那是因為她認為這些話都是慰勸她的話,根本與事無補。 梅夢雪何嘗不知道,又何嘗不這麼想,她香唇啟動了一下,欲言而又止,嬌靨上的神色凝重而淒慘。 白衣文士問道:「梅姑娘想說些什麼?」 梅夢雪微一搖頭道:「沒什麼。」 白衣文士淡然一笑道:「不管梅姑娘想說些什麼,有件事我必須要告訴梅姑娘跟霍姑娘,那就是當世之中除了查三影跟宮紅之外,還有一個人能治這『血手印』之傷,也就是說當世之中還有一個人能救這位霍兄弟。」 霍瑤紅猛然抬螓首,嬌靨流滿淚漬,就在這一刻工夫中,她那雙美目已然紅了。 梅夢雪陡然一陣驚喜,急道:「當世之中還有人能……誰,那是誰,請快告訴我那是誰,就是磕了頭我也要求他……」 白衣文士看了梅夢雪一眼,道:「梅姑娘待人之心可感,此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梅夢雪一怔,脫口叫道:「怎麼,就是你……」 霍瑤紅嬌軀一短,就要往下跪。 白衣文士虛空一抬手,霍瑤紅竟沒能跪下去。 「霍姑娘這是幹什麼?」 霍瑤紅道:「求您為家兄……」 白衣文士「哈」地一笑道:「我何曾說過讓霍姑娘跪求來著,我既然要救諸位離開這龍潭虎穴,罪惡險地,對令兄的傷我又怎會生死不顧,請霍姑娘把令兄扶到我面前來。」 霍瑤紅跟小蘭忙不迭地把霍剛扶了過去。 白衣文士又道:「請二位扶令兄坐下,一切皆由我。」 霍瑤紅跟小蘭依言照做,扶著霍剛坐下,背朝著白衣文士,霍剛坐好了,白衣文士抬眼一掃梅夢雪、霍瑤紅跟小蘭,道:「請三位合力扶住這位霍兄弟,盡量讓他少動彈。」 梅夢雪當即讓霍瑤紅跟小蘭扶住了霍剛的左胳膊,自己則扶住了霍剛的右胳膊,她道:「霍大俠稍時會掙扎麼?」 白衣文士做一點頭道:「我看他稍時會有一陣掙扎,合三位之力不見得能按住他,不過只要別讓他竄起來就不要緊。」 梅夢雪吸了一口氣,立即將真力貫注在兩條粉臂之上,道:「你請只管出手就是。」 白衣文士轉眼望向霍瑤紅跟小蘭,笑問道:「二位也準備好了麼?」 霍瑤紅顯得很緊張,點了點頭,沒說話。 白衣文士淡然一笑:「霍姑娘請放心,救不了令兄請唯我是問就是。」 梅夢雪道:「我姐妹在此先行謝過了。」 白衣文士搖頭說道:「我對幾位說過,我是個滿身罪孽之人,救這位霍兄弟,不過想減少我自己一點罪孽而已,真要說謝,我應該謝謝幾位給我贖罪的機會……」 旋又一搖頭,笑道:「說來幾位也許不信,我活了這麼大年紀,到如今是頭一回聽見別人對我說聲謝字,想想倒挺可笑的,聽起來也當一種異樣感受……」 話鋒至此一頓,抬右掌抵在了霍剛的後心上,跟著他一閉上了眼。 梅夢雪跟霍瑤紅都是武林兒女,自然知道白衣文士是在行功,沒敢打擾,遂也沒再說話。 片刻過後,霍剛突然輕哼了一聲,身子也動了一下。梅夢雪跟霍瑤紅心頭一震,手上不由緊了一緊。 接著,霍剛的哼聲越來越緊湊,聲音也越來越大,身子不住地掙扎要站起,頭上都是汗珠。 梅夢雪跟霍瑤紅知道已到了緊要關頭,四隻粉臂用足了真力,死命地按住霍剛,盡力不讓他動彈一下。 盞茶工夫過後,霍剛的衣衫被汗珠濕透,拼命地往上掙,一口鋼牙咬得格格作響,臉色赤紅,汗如雨下,望之好不怕人,這時候梅夢雪、霍瑤紅跟小蘭三個香額上也都見了汗漬,尤其是小蘭。 她香額上的汗漬更多,有幾次都沒能抓住霍剛。 驀地,霍剛一聲霹靂般大喝,兩眼暴睜,猛地往上一竄,梅夢雪三個真力已用到極限,吃不住霍剛這猛力一竄,六隻玉手立即鬆脫,梅夢雪三個大驚失色,就在這時候,白衣文士突的一掌拍上霍剛後心,霍剛「哇」地一聲,噴出一口血,剛竄起的身子,一晃又坐了下去。 梅夢雪三個連忙又伸手抓了過去。 白衣文士兩眼一睜,搖頭笑道:「不必了,三位,他那口淤血已經吐出來了,剛才那猛力一掙就是這口淤血激的,如今他的傷勢已然好了,再調養個十天半月就能痊癒了。」 霍瑤紅驚喜地道:「真的麼,老人……」 她本來想叫聲老人家的,可是老人二字甫出口,她又見中年文士年紀沒多大,覺得不安,遂住口不言。 白衣文士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意,淡然一笑道:「霍姑娘,你叫我一聲老人家我受得住的,今年我整整五十歲。」 霍瑤紅呆了一呆,道:「您……您有五十了?」 白衣文士含笑說道:「霍姑娘敢莫不信。」 霍瑤紅道:「那倒不是,只是……」 梅夢雪截口說了話,臉色十分鄭重,道:「老人家,大恩不敢言謝,容我請教……」 白衣文士搖頭笑道:「梅姑娘不必問我什麼姓名。這麼多年不見天日的生活,我把自己的姓名都忘了,梅姑娘只記住在費家莊院地下有我這麼一個殘廢老人就行了。」 梅夢雪道:「老人家何吝於……」 「吝字不妥。」白衣文士頭說道:「我也不是吝於將姓名示人,而是真的忘了自己姓什麼叫什麼了。」 梅夢雪還待再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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