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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李存孝視若無睹,他隨便喝了幾杯,隨便吃了一點,又丟下一小塊碎銀,站起來走了。

  臨走的時候回身看了一眼,他一怔,那副座頭上空了,那不凡的一男一女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

  出了「金華第一樓」他信步街頭,在那車水馬龍、熙往攘來的行人中緩步走著。

  天已經不早了,今天晚上離開「金華」沒處去,只有在「金華」過一宿了。

  有此一念,他拐進了一家客棧,招牌「聚英」兩個字。

  這「聚英」客棧共有兩個後院,他往進了頭一後院正北角上房。

  洗把臉,喝口茶,燈下獨坐,外面靜得很,正在那兒思前想後,胸湧百念,心泛五味,一絲極其輕微的異響傳人耳中。

  是什麼響,李存孝清楚,他當即揚眉說道:「是那位,請進來說話。」

  只聽院子裡響進個清朗話聲:「閣下好敏銳的聽覺,不速之客來訪,還請原諒。」

  這是誰?聽話聲,中氣足得很。

  李存孝邊想著邊走過去開了門,門一開,他看見了,當即就是一怔。

  院子裡,並肩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正是「金華第一樓」是所見不凡的兩人,那白衣客手裡提著個人,赫然竟是那個唱歌的人兒。

  定了定神,李存孝抱起了拳,道:「二位是……」那白衣人倏然一笑道:「我二人專程來訪,閣下怎麼不請我二人進去坐坐。」

  李存孝道:「是我失禮,二位請。」

  側身讓開了進門路。

  那白衣客跟那位美姑娘沒客氣,並肩邁進了屋,白衣客把那唱歌人兒往地上一放,含笑說道:「冒昧打擾,不便空著手來,區區薄禮,還請閣下笑納。」

  李存孝一抱拳道:「謝謝二位,請坐。」

  三個人落了座,那美姑娘一雙美目盯著李存孝直瞧,瞧得李存孝有點不自在。也難怪,她身邊那位白衣人已然是人間罕見的美男子,可是把他跟李存孝一比,他立刻又遜色三分。

  李存孝避開了那美姑娘的目光,說道:「容我先請教……」「不敢」白衣客氣笑說道:「我姓趙,這位姑娘複姓司徒,是趙某人的紅粉知己。」

  美姑娘嬌靨微微一紅,含嗅地看了白衣客一眼,道:「司徒蘭」李存孝一怔,道:「原來是『瓊瑤宮』司徒姑娘,失敬了。」

  敢情眼前這位美姑娘是當世四大絕色之一的『瓊瑤宮』司徒蘭,怪不得風華絕代,美豔無雙。

  司徒蘭道:「不敢,待教。」

  李存孝道:「李,李存孝。」

  白衣客跟司徒蘭俱是一怔,兩個人互瞥了眼,司徒蘭笑了,繼而白衣客縱聲大笑,豪情四溢:「巧,巧,巧,這才叫巧,我二人就是為李兄而來,不想誤打誤撞竟誤碰上了。」

  李存孝愕然,說道:「怎麼說,二位就是為我而來的?」

  白衣客道:「李兄,小弟趙玉書。」

  李存孝又複一怔,道:「原來是武林四塊玉中的趙公子……」趙玉書搖頭說道:「說什麼武林四塊玉,說什麼趙公子。前者,除了楚玉軒頗令小弟心儀之外,另外兩位卻讓小弟不敢恭維,小弟名列四塊玉中,並不覺得光彩,後者,小弟趙玉書三個字比起李兄你那大名,那更是自慚渺協…」李存孝道:「趙公子客氣了,二位找我可有什麼事?」

  趙玉書道:「閣下先挫『寒星』,後鬥『冷月』,大名已然傳遍武林;尤其聽說令狐瑤璣、溫飛卿、冷凝香都是閣下的紅粉知己,我二人十分心儀,所以專程趕來金華謀求一會。」

  這話聽得李存孝臉上一紅,心中一黯,久久方強笑說道:「挫『寒星」鬥冷月,那靠幾分運氣,也完全處於被動;至於後者,我一介凡夫俗子,一無家,二元業,不敢奢望大多。」

  趙玉書道:「閣下忒謙,咱們一見如故,閣下的人品跟所學,我二人已親眼瞻仰,那傳聞大大地委屈了閣下。」

  李存孝道:「趙公子誇獎了。」

  司徒蘭突然道:「李兄的師承是……」

  李存孝遲疑了一下道:「我藝出『大雷音』跟『天外神魔』。」

  趙玉書與司徒蘭俱是一怔,司徒蘭輕叫說道:「『大雷音』與『天外神魔』……」

  趙玉書道:「原來李兄藝出當世兩大奇人門下,那就難怪了。」

  李存孝不願多談這些,目光轉到唱歌人兒身上,移轉話題道:「二位是在什麼地方找到這位姑娘的?」

  趙玉書道:「她剛隱入樓後我兩個就追去了,正好在『金華第一樓』後截住了她。李兄在酒樓,後在大街之上,不便奉交,所以一直等李兄進了這家客棧才趕來了。」

  李存孝道:「多謝二位伸手。」

  趙玉書道:「別客氣,咱們一見如故,李兄的事跟我二人的事沒什麼兩樣。李兄剛才在酒樓上露那一手好不漂亮。」

  李存孝笑笑,沒說話。

  司徒蘭突然問道:「李兄跟她究竟有什麼仇怨,她怎麼會在酒樓裡下毒……」

  李存孝道:「不瞞二位說,這位姑娘跟我素昧平生,無一面之緣。」

  司徒蘭訝然說道:「那她怎麼會……」

  李存孝道:「不知道她是不是『冷月門』中人。」

  司徒蘭呆了一呆,道:「『冷月門』中人……」

  趙玉書道:「問問她。」

  垂手一指點了下去。

  地上那唱歌人兒應指而醒,臉色先是一變,繼而恢復平靜,刹時間又是一副嬌媚態,緩緩坐了起來道:「喲,這是怎麼回事呀?」站起來彈彈身上的上,道:「這是哪位呀,也不管地上髒淨就把人家放在地上……」

  趙玉書冷冷說道:「姑娘不必裝腔作勢了,答我問話……」

  唱歌人兒目光一凝,望著趙玉書問道:「您這位爺是……」趙玉書道:「我姓趙,叫趙玉書。」

  唱歌人兒道:「哎呀,我想起來了,剛才您不是也在酒樓上麼?」

  趙玉書道:「不錯,姑娘好記性。」

  唱歌人兒美目一轉道:「這位是……」

  趙玉書道:「『瓊瑤宮』的司徒蘭姑娘。」

  唱歌人兒道:「可是剛才酒樓上跟您坐在一起的那位?」

  趙玉書道:「你既然認得我,難道就認不出司徒姑娘?」

  唱歌人兒嬌媚笑說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像我們這種人是從不不會留意姑娘家的。趙爺您好福氣啊,瞧這位姑娘長得有多美。」

  司徒蘭嬌靨為之一紅。

  趙玉書冷哼一聲,剛要說話。

  李存孝那裡已開了口:「姑娘該認得我。」

  「怎麼不認得呀,」唱歌人兒轉過身去嬌媚地道:「您不就是剛才酒樓上的那位麼!像您這樣的人品,我只消一眼就永忘不了。我說過,在夜深人靜後,我陪您喝一杯,您還記得不。」

  李存孝沒理她那麼多,道:「姑娘是『冷月門』中的那一位?」

  「『冷月門,」唱歌人兒滿臉錯愕之色道:「什麼是『冷月門』呀?」

  李存孝道:「姑娘為什麼在我酒中下毒?」

  「哎呀」,唱歌人兒驚叫一聲道:「您可別冤枉我們,我們哪兒來那麼大膽子呀!再說您跟我們無怨無仇,別是酒樓的夥計給您酒裡下了毒吧。」

  李存孝道:「那壺酒後來我又喝了幾杯,至今我仍好好的。」

  唱歌人兒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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