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獨孤紅 > 俠骨頌 | 上頁 下頁 |
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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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鉤月之夜雙雄會 這裏是西安門裏的一座連雲巨第,這不是那位當朝親貴,王公大臣的府邸,而是專司緝查謀逆妖言奸惡,與錦衣衛均權勢,所領鐵騎倍於東廠的西廠。 西廠中,戒備之森嚴!那是可想而知的,只要稍加留意,便可發現那每一處暗隅裏,都站著腰配長劍的西廠高手。 在武林中來說,這地方稱得上龍潭虎穴,別說隨便進出,只要一近那丈高圍牆十丈以內,不但非被發覺不可,而且再想離開,那難比登天。 所以,這地方一直被朝廷中大臣們視為魔窟地獄,也被一般武林人物視為畏途禁地。 可是,仍有那不怕死的…… 驀地裏,一條淡青人影劃破夜空,射落在西廠之內,一閃不見,有人進了西廠,可是西廠中仍跟片刻之前一般地寧靜,沒有一絲風吹草動。 顯然,憑這些威風猶甚於東廠的西廠高手,也未能發覺有人進了西廠,是茫茫然,毫無所知。 這時,在那庭院西角的一處暗隅中,正有一個腰佩著長劍的藍衣大漢一手按劍地在那兒來回地走動著。 但是,突然,他身形一震停了步,臉色一變,瞪大了眼,那不為別的,只因為背後有一隻手掌,抵住了他後心命門大穴上,他明白,背後這人能欺近身後而使他茫然無覺,此人之一身功力,可想而知,那該是高得怕人! 既如此,他更明白,只要背後這人功發一分,掌力微吐,他便要立刻心脈寸斷,屍橫就地。 所以,他不但不敢動一動,而且也不敢出一聲,因為他知道,他沒有一絲機會,沒有一絲僥倖! 好半天他才聲音顫抖地說出一句:「閣下是……」 只聽背後那人一聲輕笑說道:「對我,你們東廠西廠及錦衣衛,都不該陌生,我叫蕭涵秋,名號『南龍聖手書生』,你聽說過麼?」 那藍衣大漢心碎膽裂,魂飛魄散,身形巨震,差一點沒叭在那兒,只聽他輕「哦」一聲,說道:「原來是蕭大俠,聽說過,如雷貫耳……」 背後蕭涵秋笑道:「閣下,別客氣,我也沒有太多的時間跟人廢話,人,沒有不惜命的,我不以為閣下會賤視自己的性命,妄圖蠢動的利害,我以為閣下也很清楚,所以不想多提醒閣下,我不想殺人,也沒有手沾血腥的打算,只要你閣下老老實實地答我幾句話,你仍然是個活生生的西廠高手,要不然,那就很難說了,懂麼,閣下?」 倘若背後換個人,這藍衣大漢也許要逞逞硬,可是如今他已知背後是誰,縱有逞硬之心,卻無逞硬之膽。 只見他將頭連點地說道:「懂,我懂,蕭大俠只管問,我知無不言。」 蕭涵秋笑道:「閣下是個難得的聰明人,我很感欣慰,其實,你願否實話實說,那在你,我不敢相強……」 那藍衣大漢忙道:「蕭大俠,我知無不言,絕對實話實說!」 「那就好!」蕭涵秋笑了笑,道:「我這第一問,那位鐵掌震天千鈞手費嘯天,可是你們西廠裏的人?」 藍衣大漢忙點頭說道:「是,是,沒錯,費嘯天是西廠的一位大領班!」 蕭涵秋道:「好,你很老實,那費嘯天如今那裏去了?」 那藍衣大漢道:「他早在幾個月前,便棄職逃走了!」 蕭涵秋道:「我不以為在東西兩廠,會有這種便宜事兒!」 藍衣大漢道:「蕭大俠說得不錯,他逃走不到半月,人頭便被追回來了。」 蕭涵秋道:「回到了西廠?」 藍衣大漢點頭說道:「正是,正是。」 蕭涵秋道:「僅只因為他棄職而追殺他麼?」 藍衣大漢道:「當然是,只要一旦進入東西兩廠,是不准活著離開的!」 蕭涵秋道:「恐怕還有別的原因吧!」 藍衣大漢一怔說道:「別的原因?那我就不知道了。」 蕭涵秋道:「你真的不知道?」 那藍衣大漢道:「天膽也不敢欺瞞蕭大俠,我是真的不知道!」 蕭涵秋笑道:「好,我姑且相信你一次,那麼,追殺他的人是誰,你總該知道吧!」 藍衣大漢道:「奉命追殺他的,東西兩廠的人都有,總有好幾十個!」 蕭涵秋道:「為什麼西廠有人逃亡,也要東廠派人去?難道說憑西廠這些高手,還對付不了一個費嘯天!」 藍衣大漢道:「那是上面的令諭,我不知道為什麼,也沒人敢問!」 蕭涵秋道:「據我所知,西廠所派出的人,是追殺費嘯天,而東廠派出的人,則另有任務,那麼,你告訴我,西廠派出去追殺費嘯天的都是誰……」 藍衣大漢道:「我剛才說過,總有幾十個!」 蕭涵秋道:「我聽到了,我要知道是誰,只要一兩個就夠了!」 藍衣大漢搖頭說道:「那次上面派人極端機密,我不知道!」 蕭涵秋道:「你這是欺我,平日的同伴,誰出了遠門,那能不知道!」 藍衣大漢急道:「我確實不知道,不過,那次派出的人,至少也該是大領班身分,我們這批人,十個八個也不是費嘯天的對手!」 蕭涵秋道:「那麼,西廠的大領班總共也不過幾十個,一下子派出了那麼多,你會不知道!」 那藍衣大漢道:「大領班們是經常出門有事的,誰知道他們是幹什麼去了,他們不說,我們這班人根本無從得知!」 蕭涵秋笑了笑道:「那不難,在費嘯天棄職逃走之後,有那些大領班出了遠門?」 那藍衣大漢道:「說來蕭大俠也許不信,我委實不知道。」 蕭涵秋道:「你莫忘了,我只是不願殺人,可不是不能殺人!」 「蕭大俠,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知道!」 看來,他是真的不知道了! 蕭涵秋沉吟了一下,道:「那麼,你告訴我,誰知道?」 那藍衣大漢尚未說話,驀地裏一個冰冷話聲帶笑起自左近一處暗隅中:「蕭大俠,我知道,何不問我?」 那藍衣大漢大驚失色,身形猛震,一聲驚呼尚未出口,蕭涵秋掌力微吐,已然把他震昏了過去,同時霍然轉身,循聲望去,只見八九丈外一株大樹下,緩緩步出一個臉色慘白陰森,身著黑袍的中年人。 此人身材頎長,步履穩健,神色冷靜,舉止之間,隱隱有一種懾人的威力,而這森冷若電的犀利目光,直逼蕭涵秋,蕭涵秋此際心中的震驚,可說是並不下於那倒地的藍衣大漢,那倒非黑袍人的目光犀利奪人,而是對方欺近十丈內,他這位武林第一的聖手書生竟茫然無覺。 那黑袍人一直欺進兩丈之內,方始停步,他深深地打量了蕭涵秋兩眼,忽地一笑說道:「蕭大俠,我久聞南龍聖手書生大名,心儀已久,今夕何夕,得能拜識瞻仰,私心至感榮寵,奈何蕭大俠不以廬山真面目示人,使我頗有難慰饑渴之憾!」 此人談吐不俗,面對聖手書生且能談笑自若,當非一般人物,蕭涵秋立刻提高了警惕,笑了笑,說道:「彼此,彼此,閣下何責人苛,待己寬?」 黑袍人倏地仰天大笑,聲似龍吟鶴唳,裂石穿雲,直逼夜空:「高明,高明,聖手書生誠然奇才第一,不愧高明,能識破我臉戴面具者,蕭大俠是第一人,其實,何謂本來?俱都是一具臭皮囊而已!對麼,蕭大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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