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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不用你說!」高天龍道:「三少的脾氣我還會不知道?話是我說的,人是我派人去的,三少要是怪罪下來自有我承受,車行剛開張,生意忙不到哪裡去,老三,你跟老四、老五收拾收拾去……」

  方若竹道:「爹,你能容我說句話嗎?」

  高天龍道:「若竹,有什麼話你儘管說。」

  方若竹道:「謝謝你,我認為這件事應該由大龍跟我跑一趟!」

  高天龍忙道:「那怎麼行,今個剛成親,你今個剛進高家的門……」

  方若竹正色說道:「你老人家的好意我懂,我也感激。可是我以為只要跨進高家的大門一步,便算是高家的人,有福有禍我都該算上一份,難道你還跟兒媳見外不成?」

  高天龍道:「若竹,我不是對你見外,只是家裡這麼多人,我怎麼能讓你這個剛進門的兒媳去……」

  方若竹道:「爹,咱們是江湖人,江湖人不講這個。」

  高大龍道:「爹,若竹說得對,你就讓我們倆去吧!」

  高天龍一瞪道:「你懂什麼了?」

  高大龍硬沒敢再吭氣。

  方若竹上前一步,嬌軀一矮,就要跪下。

  高天龍忙道:「別,別,我答應,我答應!」

  方若竹趁勢施了一禮道:「謝謝你!」

  轉身沖高大龍道:「走,咱們進去收拾收拾去。」

  拉著高大龍跑進了新房。

  高天龍一跺腳道:「這孩子!」

  高天鐸笑了。

  高天龍一瞪眼道:「笑什麼,還不去叫他們給若竹備馬去!」

  高天鐸沒了笑意,答應一聲走了,出了堂屋,他又笑了。

  高天龍一擺道:「老四去招呼西院去,什麼都別提,就說人咱們留下了,隨便找個理由應付應付就去了。老五、老六看看唐家的那位去。三少仁義通天,咱們不能壞了他的名頭,老七、老八門口看看去,有事進來知會我一聲……」

  最後沖九爺十爺道:「你們倆也出去吧。」

  大夥兒出去了,只有他留在了堂屋裡。

  不知他要幹什麼?

  古詩雲:「錦城絲管日紛紛,半入江風半入雲」,成都自古就是一個花城。四川素被譽為「天府之國」,實以成都盆地為其骨幹。

  成都為古蜀山民之國,西漢之公孫述及三國時代劉備均建都于此,唐亦建南京於此。

  昔諸葛武侯雲:「益川險塞,沃野千里,天府之上。」故據四川為基地,以復興漢室。

  成都別名「蓉城」,因後蜀主孟昶嘗命人遍植木芙蓉,盛花時節,四十裡如錦繡。

  成都頗具故京規模,俗有九裡三分之說,周圍有護城存河,城內街道系統,大都成直交之棋盤式,井井有條。昔人謂:「少城為居住區域,花樹蔭街,妝樓臨水,雖蓬門華戶人家,莫不有竹數竿,有溪數曲,點綴而有致也。」佈道約四十余方裡,古跡遍地,都人游賞之盛,甲于全川。

  城內有舊皇城,在城正中心,少城在舊皇城西南,城內有不少酒樓密室,最大的一座酒樓叫「蓉城第一樓」。

  這座「蓉城第一樓」,確不愧為「蓉城」第一樓,兩層樓的建築,飛簾狼牙,美侖美奐,裡頭的佈置更是富麗堂皇,樓上樓下都可擺幾十張大桌面。

  正午時分,「蓉城第一樓」賣了個滿座。

  就在這當兒,一位俊逸灑脫公子哥進了蓉城第一樓。

  這位公子哥穿著很講究,手裡還拿著玉骨描金扇,人似臨風玉樹。一進門,蓉城第一樓為之一亮。

  公子哥進門便要上樓,一名滿頭大汗的夥計迎了過來,哈腰賠禮,道:「對不起,這位客官,樓上已客滿了,請樓下坐吧!」

  公子哥倏然一笑,操著北方口音道:「貴號生意不錯啊!」

  那夥計道:「托各位的福,都是各位照顧,客官請那邊坐吧。」

  他手往裡一指,緊靠裡頭角落裡有一副座頭:「只那麼一副了,公子哥要是再來晚一步,恐怕連這一位也沒有了。」

  公子哥似乎很好湊合,欣然點頭,邁步走了過去。

  他落了座,夥計擦擦桌子轉身走了。

  天熱得很,酒樓裡人多更顯得熱,公子哥刷地打開他那摺扇扇了起來,一邊扇一邊抬眼四下看。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一處,不由多看了兩眼,那處距離他的座不過三五尺,那兒坐著兩人:一個穿紫,一個穿背;穿紫的一張慘白臉,穿青的背著他,看不見臉,只看得出是個瘦高個,一雙手特大。兩個人腰裡鼓鼓的,那慘白臉紫衣漢子還有一雙頗為銳利的目光。

  哪個地方都有武林人物,成都府是個大地方,尤其臥虎藏龍,在酒樓看見兩個武林人物算不得稀罕。

  可是這兩個人,至少那慘白臉紫衣漢子似乎有什麼心事,人顯得那麼焦躁不安。

  就因為這,公子哥兒禁不住多看了他倆兩眼。

  夥計來了,送上杯箸,還送上一壺茶,哈腰賠笑道:「客官要吃點什麼,喝什麼酒?」

  公子哥道:「我不要酒,給我隨便來幾樣菜,我要吃飯!」

  夥計答應一聲走了。

  公子哥兒一抬手忙道:「少放辣椒,最好別放。」

  夥計笑了,緊應一聲走了。

  就在這時候,公子哥看見一個滿頭大汗的黑衣壯漢走了過來,略一張望,向著這邊走了過來。

  同時,公子哥聽見鄰座的青衣漢子說:「不用急了,來了。」

  居然是關外口音,話聲有點沙啞。

  慘白臉紫衣漢轉頭一看,霍地站了起來,這當兒那黑衣壯漢已走到近前,慘白臉紫衣漢子急急問道:「怎麼樣,踩著了沒有?」

  居然也是關外口音。

  那黑衣壯漢兩眼一翻道:「急什麼,讓我坐下來喘口氣兒歇會不成?到現在我還空著肚子呢,你們倆舒服,坐這兒又吃又喝的。」

  居然仍是關外口音,但卻多少帶點川味兒。

  慘白臉紫衣漢子兩道細眉一聳道:「你沒吃沒喝沖我發什麼火!你在四川待得久,這一帶地面上你熟,你不出去跑誰出去跑。要知道我們倆是沖著你來的。要不然龜孫子才跑這麼遠的路到這裡來幹這個……」

  青衣漢子抬起了他那特大號的手攔了攔慘白臉漢子,一句話沒說,把杯酒推到黑衣壯漢面前。

  黑衣壯漢抓起來一仰而幹,青衣漢子拿起酒壺來又給他倒了一杯。

  黑衣壯漢沒再喝,舉袖擦了擦滿頭的汗,道:「踩出來了,這一帶就是只螞蟻搬家也休想瞞過我,正主兒每天日頭偏西都上『望江樓』,一個人去,一直到暮色低垂上了燈才回去,『望江樓』是個下手的地方……」

  慘白臉紫衣漢子道:「咱們現在就走。」

  黑衣壯漢看了他一眼道:「你怎麼老這麼急?現在才什麼時候?我剛不是說麼,到現在我還空著肚子呢。咱們放心吃咱們的,吃飽之後,找個地方飽養精神再去。」

  慘白臉紫衣漢子一點頭道:「好吧,皇帝都不急,我這個太監急個什麼勁,反正我又沒拿人家的!」

  他拿起面前杯,一仰而幹。

  黑衣壯漢沒再說話,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八成他是真餓了!

  這時公子哥要的飯菜也上來了,四菜一湯樣樣精美,樣樣讓人垂涎,於是,公子哥兒斯斯文文吃了起來。

  過了一會之後,那背著身的青衣漢子突然說道:「老董,這位正點子可扎手得很哪,別咱們還沒碰著她,就自己先躺了下去!」

  黑衣壯漢一咧嘴道:「放心吧,我姓董的做事向來是穩打,而且是刀切豆腐兩面光,我吃的是這碗飯,不能砸人家的事兒,找好朋友幫忙,自也不能讓好朋友有一點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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