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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姓袁的瘦老頭兒道:「不了,我還是趕回總壇去,這一耽擱我又延遲了半日。」

  金元慶道:「那麼您走好,屬下不送了。」

  姓袁的老頭兒「嗯」了一聲,也沒多說,轉身向著夜色中疾馳而去。

  姓袁的瘦老頭兒走後,金元慶立即帶著那刀疤漢子進了「大相國寺」偏門,他倆個進了「大相國寺」直往後走,如今偌大一座「大相國寺」居然靜悄悄的聽不見一點聲息,連一個和尚影兒也沒瞧見。

  走沒多久,來到寺後,金元慶跟那刀疤漢子停在一座狼牙高喙,飛簷流丹的兩層樓前,樓前橫匾三個大字,寫的是:「藏經樓」。

  李燕豪在刀疤漢子肩上開了口:「『大相國寺』的和尚可真好說話,居然肯把『藏經樓』讓給外人住。」

  金元慶冷然喝道:「姓李的,你給我閉上你那張狗嘴,待會兒有你的樂子受。」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藏經樓」一片黝黑,但轉眼間燈光一閃點了起來,金元慶點上了燈,燈光下再看,這「藏經樓」的樓下打掃得很乾淨,可是擺設很簡陋,除了兩張床,一張桌子外,幾乎沒別的擺設。

  金元慶點上燈後向著李燕豪冷冷掃了一眼,道:「把他扔下來。」

  刀疤漢子還真聽話,手一鬆,肩膀一拱,把李燕豪從肩上扔了下來,眼看李燕豪就要摔個結實,只見他腰一挺一個翻身已然穩穩當當地站在了地上。

  金元慶一怔,旋即一驚,抬手就要摸腰。

  李燕豪淡然一笑道:「姓金的,你行麼?」

  儘管李燕豪仍被綁著,金元慶手按在腰上竟然沒敢動。

  那刀疤漢子叫道:「我明明閉了他的穴道……」

  李燕豪道:「憑你那兩手閉穴功夫能制住我……」邁步往桌前走去。

  他這一走,把金元慶嚇得一哆嗦,滿臉驚容地往後便退。

  李燕豪笑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看來你是怕定了我。」

  只見他兩個胳膊一動,那條牛筋自落,他兩手互相揉了揉腕子。

  拖過一把椅子坐在了桌前,坐定,他從懷裏摸出一物,往桌上一放,轉眼望金元慶道:「金元慶,過來看看這是什麼。」

  金元慶那敢過來,其實不用過來他也看得一清二楚,那是一顆念珠,他一怔,而眼瞪得老大,叫道:「這……這……你也是……」

  李燕豪淡然一笑道:「問得多餘,過來。」

  金元慶站在那兒沒敢動。

  李燕豪道:「過來,沒聽見麼。」

  金元慶遲疑了一下,腳下挪動了,那不是挪動,更不是邁步。

  李燕豪冷冷一笑道:「三青幫怎麼會要你?居然還位列巡察。」

  金元慶臉上一紅,沒作聲,他腳下雖然挪動,總在動,沒多久,他已到了李燕豪身前兩三尺處,他停了下來,怎麼也不肯再往前挪了。

  「好膽量,」李燕豪冷冷一笑,抬手指了指桌上,道:「看清楚了,有沒有錯。」

  金元慶揪著一顆心,遲疑著問道:「你是……」

  李燕豪道:「跟姓袁的一樣,所不同的是他在外頭,我在裏頭。」

  金元慶「哦」地一聲道:「您是內五堂的……」

  李燕豪高明,他所以只說姓袁的在外頭,他在裏頭,那是因為他不知道「三青幫」的總壇內堂一共有多少堂,他怕說錯了洩了底。

  事實上他顧慮得沒錯,「三青幫」的內堂只有五堂。

  金元慶話說到了這兒,他截了口:「你明白就好。」

  探手一把抓住金元慶的右腕,猛地往上一托,只聽「叭」地一聲輕響,他鬆了手,笑道:「人家只當我捏碎了你的肩骨,只有我跟你知道不是這麼回事。」

  金元慶被李燕豪一把抓住右腕之初,他大驚失色,心膽欲裂,及至李燕豪用力往上一托,他立即明白了,暗然鬆了一口氣,可是心還直跳,李燕豪把話說完,他忙一欠身道:「謝謝李老!」

  李燕豪淡然一笑道:「我還不老,坐下,你兩個都坐下。」

  金元慶一欠身道:「謝李老,李老面前哪有屬下的座位。」

  李燕豪道:「我叫你坐的,你只管坐就是。」

  恭敬不如從命金元慶從了命,又謝了一聲接過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正襟危坐,腰挺得筆直。

  李燕豪淡然一笑道:「別那麼拘謹,我這個人隨和得很!」

  金元慶答應了一聲,可是坐姿未稍變。

  李燕豪看了他一眼道:「金巡察……」

  「不敢。」金元慶接得飛快:「屬下在。」

  李燕豪道:「你如今明白了麼?」

  金元慶遲疑了一下道:「回您,屬下都明白了。」

  李燕豪道:「不要緊,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儘管問。」

  金元慶答應了一聲,又遲疑了一下,這才問道:「您跟蓋明是……」

  李燕豪道:「朋友,只是他到現在還不知道我的身分!」

  金元慶道:「那麼您這趟駕臨『開封』是……」

  李燕豪道:「奉幫主之命,到處看看,看看你們這些巡察往上報的是不是都實在。」

  金元慶道:「屬下不敢輕忽職務……」

  「是麼?」李燕豪淡然一笑道:「那麼以你看蓋明這個人可靠不?」

  金元慶道:「回您,他曾經抗命……」

  李燕豪道:「這我知道,也相信不假,因為當時我也在場,可是我腿上挨這一刀,似乎應該能改變你的看法了?」

  金元慶道:「屬下不敢專擅,還請您定奪。」

  李燕豪道:「抗命是小事,我認為蓋明這個人很可靠,事實上他一家三口被扣在幫裏當作人質,他也不敢有貳心,你認為我說的對麼?」

  金元慶連聲唯唯,但旋即一揚眉道:「他兄妹竟敢傷您……」

  李燕豪道:「不知者不罪,本幫能有這麼一個可靠的實力人物,我就是腿上再挨一刀,又算得了什麼?」

  金元慶那敢多說,只有連聲唯唯,接著說道:「您腿上的傷要不要包紮一下……」

  李燕豪道:「以你看呢?」

  金元慶忙道:「是,是,屬下糊塗,屬下糊塗……」

  轉望那刀疤漢子冷然喝道:「去拿藥來,另外再打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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